第26章

◎分居。◎

他撥通了余殊的電話,後者很快接了:“怎麽?”

他壓抑著情緒:“不是說回家嗎?這方向不對吧。”

余殊默了片刻,開口:“我搬回娘家去住了。”

喬晉淵:“……”

余殊的父母原本是羊城大學的教授,後來雙雙辭職成立了研究院,跟羊城大學屬於合作的關系,專利權則握在自己手中,是科技致富的人才。但夫妻倆都十分低調,一直住在早年羊城大學分配的半福利房裏,除了給女兒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作為她的私人領地,並沒有購置過別的房產。

喬晉淵看了下路,這是往那套半福利房去的。

那套房子已經很老舊了,房齡起碼有三十年,是余殊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余殊被接到喬家以後,每年總會回去住一段時間。但是這次不一樣,分居的意味太明顯了。

在喬晉淵心裏,他不回兩人共同的家居住是因為工作,而余殊不回去就是另外的性質,是真的在考慮要跟他離婚,否則即使生氣,想“離家出走”,也該是去秦語那裏。

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要離婚,連個過渡期都沒有。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喬晉淵來過這裏很多次,對停車場很熟,很快便停好車。余殊在前面等他,他沉默地走過去,跟著她上樓。房子是老式的樓梯房,這幾年政府號召舊樓加裝電梯,這裏倒也裝上了,不過電梯很小,喬晉淵身材又高大,兩人站在一起,有點逼仄。

喬晉淵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嬌小身影,強忍住了將她攬入懷中的沖動。

房子在八樓,電梯叮一聲響,停了下來。余殊先走了出去,拿鑰匙開門。這邊不常住人,但因為是父母曾經居住的地方,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娘家,所以她有請人按時打掃,屋裏很整潔。

喬晉淵落後她兩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已經褪色的門鈴發呆。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裏,是幫余蔭東拿一份遺漏在家裏的文件。當時余殊一個人在家,不過大概是父親已經打過電話跟她溝通,所以她只問了下就放他進去了。等他找到那份文件出來,見到余殊正坐在桌前寫作業。那時的她才十一二歲,紮著兩個包包頭,眼睛大大的,很可愛。見他要走,她乖巧地揮手:“哥哥再見。”

那時她的聲音便已經開始褪去孩童的奶氣,有了少女的清甜。

一晃過去了十幾年,當年的小女孩早已長大成人,可她身上少女的感覺依舊那麽明顯,跟他在商場上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余殊見他站在門口,喚了一聲:“晉淵?”

他這才回過神來,擡腿進了門。

余殊剛搬回來住,家裏雖然有飲水機,但並沒有桶裝水,不過好在裝了凈水器,她去燒了水,給自己和喬晉淵分別泡了杯茶,坐到沙發上,說:“你想跟我談什麽?”

已經是夜裏九點了,這邊的房子太老,居住的人不多,顯得很冷清。余殊偏愛暖色系,客廳裝的是一盞暖黃色的吊燈,燈光溫柔地灑在她的眉眼,映著那對如水的眸子,清澈、沉靜。

喬晉淵的心像是落到了一攤暖水中,戾氣被滌蕩了不少。

他冷靜地說道:“你說你不愛我了。”

余殊反問:“你愛我嗎?”

喬晉淵被這個問題砸了一臉,心裏的第一個念頭是“廢話,不然我娶你幹嘛”,但大概是現在的氛圍太柔和了,令他暴躁不起來,他平心靜氣地指出:“如果不愛你,我幹嘛跟你結婚?”

“是啊,以前我也不明白。”余殊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卻並沒有把杯子放回桌上,而是雙手捧著,像是在積蓄力量似的。良久,她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後來我知道了,你娶我只是為了報答師恩,你對我只有親情,沒有愛情。”

喬晉淵下意識否認:“不是。”

余殊擡頭看著他,晶亮的眸子裏神色平靜:“那年我父母驟然去世,我成了無依無靠的未成年,你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恩師的女兒,所以把我接回家。等我長大,你又怕我被那些壞小子騙,幹脆自己娶了我,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我一輩子了。”

喬晉淵道:“我當初接你回家,的確有這個想法,但是後來——”

余殊輕聲打斷他:“師兄,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不用再背負什麽。你不是一個好丈夫,可卻是一個好哥哥。你放心,離婚後我們還是親人,以後我要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肯定會去找你,不會跟你客氣的。”

喬晉淵覺得她說的全部不對,什麽狗屁哥哥、親人,那都不是他對余殊的真正感情——至少不是全部。可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他從未在這事上費過腦筋,余殊十五歲進喬家,一直到後來嫁給他,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太自然了,誰會多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