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更)(第2/4頁)

“你們兩個,雖然平日不怎麽跟朕親近,畢竟受詔便來了。”皇帝靠在龍床頭的雕花木板,閉著眼,冷笑了聲,“你們二兄人呢。”

懿和公主小心翼翼地回,“剛才進來時才見徐公公出宮召二兄,聖人再等等?”

“朕再等等?他就會進宮侍疾?”皇帝冷笑不止,“徐在安是朕打發去晉王府的第三個人了。”

所謂禦前侍疾,時辰不超過一刻鐘,兩邊的話沒有一句能說到一處,不歡而散。

謝皇後以長嫂的身份把兩位公主小姑送出殿來。

懿和公主畢竟掛心長兄的身體,“前幾日見面時,聖人的身子還好,怎的才幾天便……”

謝皇後端莊地站在原處,緩緩扯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乍看並無不對,塗著口脂的紅唇彎起,笑不露齒,笑得極端莊規矩。但整個人的感覺怎麽看怎麽不舒服,仿佛一個帶著面具的假人。

“入了秋,寒氣入體,聖人身上的風寒轉重。”謝皇後如此解釋道,盯著懿和公主,那笑容忽然又加深了些,倒顯露出幾分活人氣。

“聖人已經賜了婚,二妹和謝氏親上加親,以後不妨親近些。”她挽起姜雙鷺的手,姜雙鷺驚得肩頭微微一震,想要掙脫開,終究不敢。

謝皇後微笑問她,“聖人今日總算能起了身,本宮侍疾數日,得了少許空閑。二妹可否去本宮那兒坐坐?”

姜雙鷺連拒絕的借口還沒想出,就被謝皇後半強硬地牽著手去了。

姜鸞站在遠去的背影身後,若有所思地盯著。

一回頭,薛奪站在幾步外,雙手抱胸,嘴邊叼著根狗尾巴草,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喂。”姜鸞把他叫近來,“看你那表情,你肯定知道什麽,說說看。”

薛奪嚼著草莖,說,“謝征謝節度今早入了宮。以外戚身份求見的,打的是探望謝皇後的名義。現在人就在椒房殿。”

姜鸞:“……”

姜鸞喃喃地說,“謝征那廝果然還是不該留吧。”

薛奪在身後聽得清楚,嘖嘖感嘆,“督帥沒說錯,公主果然起了不該起的歪心思。公主恕罪,剛才公主嘴邊漏出來的那句話,末將也是要如實轉給督帥知道的。”

姜鸞‘呸’了聲,“你個碎嘴子,盡管告狀去。我才不怕。”

侍疾比想象中結束得要快得多,她不願多停留在宮裏,轉身往宮門方向走。

薛奪跟在身後,守護著走出宮門,文鏡帶領著公主府親衛遠遠地在宮門外守著車駕,見姜鸞順利出宮,迎了上來。

姜鸞上了馬車,許久不見車駕起步,撩起窗紗,卻見薛奪拉了文鏡去旁邊,面色極為嚴肅地低聲說些什麽。

文鏡聽著聽著,臉色也極為不好看。

“喂,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說什麽呢。”她揚聲問道。 “文鏡,說來聽聽?”

薛奪拉了把文鏡,示意他別說。

文鏡把衣袖扯回來,大步過來姜鸞這邊,“末將鬥膽,可否跟公主借幾個可靠的女官。”

“嗯?”姜鸞的手肘斜靠著馬車窗, “人我多的是,借去做什麽。”

文鏡沉聲道,“督帥前幾日夜裏遇刺受了傷。他壓著消息,也未請大夫,只自己用軍裏的藥敷了敷。如今傷口化了膿,看著不太好。末將想從公主這裏借一個細心周到的女官,需得是可信穩妥的人,嘴巴牢靠的,去兵馬元帥府照顧幾日傷勢。”

姜鸞:“……”

消息太過驚人,她聽在耳朵裏,一時沒反應過來,停了須臾沒說話。

再回過神時,只見薛奪怒瞪著文鏡,慍怒的表情不像作假,反倒證實事情是真的了。

她回頭望著巍峨城樓上方值守的禁軍身影,點了點頭,“難怪。難怪他大白天的不在宮裏,卻把大小消息往兵馬元帥府裏傳遞。”

文鏡顧不上薛奪要暴揍他的眼神,又問了一遍,“那借用女官的事?”

姜鸞指了指馬車裏卷簾的秋霜,“秋霜是跟了我十年以上的人了。人信得過,嘴巴牢靠,做事細心。”

又指了指自己,“我也跟去看看。”

薛奪還要阻止,“公主千金貴體,不敢勞煩——”

“你們督帥的傷勢真鬧大了,我出面請禦醫方便。”姜鸞不冷不熱地一句話堵了回去。

馬車起步,改往兵馬元帥府方向而去。姜鸞靠在柔軟的引枕,閉了閉眼。

步入八月的關健時節,裴顯竟然夜裏遭遇了刺殺,受了傷。

京城這個秋季的局面動蕩詭譎,仿佛平靜江面下布滿暗礁,稍微示弱便會被深水下嗜血的巨鯊嗅到動靜,蜂擁而至分食。他瞞下傷情是必然的動作。

前世,有許多令她疑惑不解的事,忽然貫通了。

玄鐵騎戍衛京城防衛,東南西北十二座城門,皇宮九門。深夜一兩處城門被人接應打開,其他各方的守城將領為何沒有能夠及時察覺,被打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