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4頁)

卻也因為王相學生的身份,交結了不少的朝廷官員。

賀遊最近失蹤,年紀,身材,失蹤日期,都對得上。

他孤身入京,家人留在鄉郡老家,當然不會有家人去官府報失蹤。京城人海茫茫,百萬人口,每天報失蹤的就有上百起,本來還沒那麽容易發覺。

但前兩天,賀遊有位曾經的好友去官府報了失蹤。

那位‘曾經的好友’不是別人,正是禦史台出了名的大炮仗,在延熙帝面前出言死諫,差點被廷杖打死的那位章禦史。

放出去的探哨們由此盯上了賀遊。

失蹤的賀遊是王相的學生。

裴顯勒馬緩行,走出青石長街不久,驀然撥轉馬頭,原路返回。

兵不厭詐,他向來喜歡出其不意,殺個回馬槍。

避過夜晚巡街的一隊武侯,他在長巷外翻身下馬,韁繩交給親兵,馬嘴裏套了禁止出聲的枚子,自己隱身在街巷暗處,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相府動靜。

他今天不提前知會就登門拜訪相府,刻意敲山震虎。現在該做的都做完了,就等著看敲出什麽樣的猛虎。

夜深了。二更天的梆子聲響傳出了老遠。

深夜的長街遠處傳來了奔馬聲。

縱馬疾奔而來的那人並未發現暗巷裏等候的人影,徑直越過裴顯隱身的暗巷,直奔相府的烏頭門外。

左右大敞開的烏頭門裏匆匆走出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似乎對來人相當熟諳,並不出聲詢問,直接把人引進了門裏。

引人入門的管事提著風燈,昏暗的燈光足以照亮來人的面貌。

裴顯在暗巷裏冷眼旁觀,看了個清楚。

半夜登門相府的來人,赫然正是他臨走時隨意和王相提了一句,被停職在家、等待查辦的南衙禁軍中郎將,劉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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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四郎瘦了一大圈。

被人偷走整個月,在深山老林裏轉悠著過了年,他這次吃了不少苦頭,下巴都削尖了。

一張白皙的臉在山裏日曬雨淋的,曬黑了,小白臉成了小黑臉,俊俏倒還是俊俏的,就是少了點原本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病態美感。

姜鸞盤膝坐在正殿明間的羅漢床上,盯著盧四郎嶄新的一張小黑臉瞧個不停,越瞧越稀罕。

“看來吃了不少苦。”

盧四郎被折騰了一個月,日夜驚嚇,吃不好睡不好,吃得苦比蹲牢獄幾個月的苦還多,手裏捧著熱茶,跪坐在長案對面,人蔫巴巴地發著愣。

姜鸞看他幾口就把整碗茶喝完了,又遞了一杯蜜水給他,好聲好氣地安慰,“潤潤喉嚨再說話。”

盧四郎神不守舍地喝光了整杯蜜水,下定決心般,終於開口了。

“殿下要問什麽,”他啞聲說,“罪臣言無不盡。”

他一開口,姜鸞惋惜地扼腕,“怎的連聲音都啞了。從前的嗓音多好聽。”

盧四郎帶著三分羞愧,七分氣惱,偏要昂起頭說話,

“回殿下的話,路上受了風寒啞的嗓,休養幾天自然能好轉。曬黑的膚色養一養也能恢復白皙。殿下現在看罪臣磕磣,過半個月再召來看一看!”

他一擡頭,那張新鮮的小黑臉就在光線下顯露得清清楚楚。姜鸞忍著笑安撫他,“別惱別惱,沒說你不好看了。事態緊急,本宮等不了半個月。”

她想了想,問盧四郎,“他們偷走你的那個月裏,對你說了些什麽?最關心的是什麽事? ”

“他們問罪臣……記不記得盧氏的資產。大約估出多少數目。罪臣跟他們說,我出仕不久,並不清楚族中具體產業。他們又問,裴中書抄家抄出了十二萬兩金,你覺得數目如何?”

姜鸞聽到了最後那句,喝蜜水的動作停下了。

在她專注的視線裏,盧四郎繼續回憶道,“罪臣對他們說,肯定不止這個數。”

“他們叫罪臣大致估算一下,罪臣就估算了知道的幾處京畿產業,城裏的宅子,城外的莊子,園林,田畝,馬場,大概折算一下,已經是兩倍之數。”

“他們很滿意,跟罪臣說,以後如果有人問起類似的問題,叫罪臣就如此回答。”

姜鸞聽得也很滿意。

“你如實回答本宮的問話很好。這個月在外過得辛苦,這幾天就歇在東宮裏,把身子養一養。”

她對著那張俊俏的小黑臉搖了搖頭,“把膚色養白些吧。黑成這樣,跟點點都不像了。”

盧四郎很明顯不想在和點點相提並論,咬著唇,不安地問,“殿下,罪臣,罪臣能否……”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姜鸞擡手擋住他下面欲言又止的半截話,“你歇一歇,等把你劫走的那批人馬鏟除幹凈了,我再來看你。你想堂堂正正地做回盧鳳宜,想一想,你除了吵嘴厲害,還有什麽本領,能為我所用。”

盧四郎被帶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