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7頁)

大理寺丞接了代表高官身份的魚符,又賠笑著問,“腰刀?”

裴顯的拇指按在隨身腰刀的刀鞘上,緩緩摩挲不止,

“裴某得了朝廷賜下殊榮,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入宮也可佩刀。此刀不卸。”

大理寺丞臉都笑僵了,硬著頭皮往下說,“還有官袍,官靴,腰間的犀皮帶……大理寺的規矩,官員停職入大理寺、等待質詢的期間,都不適合再穿戴了……”

裴顯的唇邊泛起一絲涼笑。

“說得好,往下繼續說。官袍官靴腰帶都不適合再穿戴,怎麽不索性把裴某當眾給扒了,光著鎖拿入獄?坐騎是不是也要牽去官衙裏賣了?官印在兵馬元帥府裏,軍中發令用的私印在裴某身上,是不是都要拿出來?說啊,還有什麽。”

大理寺丞哈哈哈地幹笑,還想說話,裴顯催動戰馬,從大理寺丞身側擦身而過,漠然吩咐下去,

“按大理寺丞自己說的,官袍,官靴,腰帶,全扒了。身上給他留個魚符。”

親兵們才不管這些京官什麽來頭,主帥一聲令下,立刻虎狼般撲過去七八個精壯將士。

片刻之後,大理寺丞身上只剩下一套遮羞的白綢裏衣,在大冬天的寒風裏瑟瑟發抖,含淚哽咽,“裴中書,何至於此啊!下官是奉命行事……嗚嗚嗚……”

背後的官道處又傳來一陣快馬疾馳聲響。

這回來的是幾十名北衙禁軍龍武衛。領頭的不是旁人,正是龍武衛中郎將,薛奪。

薛奪蹲了整個月的大牢,九月關進詔獄,十月裏放出來。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上輩子拜了哪處的觀音廟,牽扯進了謀害聖人的大案子,不死也得脫層皮,他居然清查無罪,毫發無傷地放出去了。出去以後依舊領他的龍武衛。

聖人被謀害的案子還未結案,他是涉案之人,不能再守衛紫宸殿。一紙調令頒下,龍武衛調去看守外皇城的詔獄。

今天他也是奉了姜鸞的諭令來的。

薛奪坐在馬上,毫不客氣地斥責大理寺丞,

“殿下吩咐了,你們六部官員如果辦事不力的話,就由我們出面,勸說裴中書隨我等去詔獄待查。”

他冷眼打量狼狽不堪的大理寺丞,“如今看來,果然不行。既然大理寺拘不到人,那裴中書就由詔獄帶走了。”

大理寺丞在寒風裏擤著鼻涕說,“你們有本事把人帶走,上去拘拿啊!讓本官看看你們詔獄禁衛的本事!”

薛奪撥轉馬頭,奔到裴顯面前,下馬牽著韁繩走過去,喊了聲,“督帥。”

他和大理寺丞剛才的對話,裴顯隱約聽到了幾句,神色紋絲不動,“去詔獄?是殿下的吩咐?”

薛奪壓低嗓音說,“督帥放心,看守詔獄的都是龍武衛,咱們玄鐵騎從前的兄弟。”

裴顯的視線掃過路邊站著的兩百來號大理寺官差。

有大理寺丞的倒黴例子在前頭,沒有一個敢和他對視,紛紛瑟縮著低頭,生怕哪個眼神不對,惹怒了面前這位煞星,惹來一身麻煩。

裴顯在人群裏找不到一個敢回話的,目光又轉回到大理寺丞的身上。

“說了半日,還沒聽清楚,朝廷到底要質詢裴某什麽案子?”

大理寺丞的聲音都凍得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回話。

“下官真的不、不、不好說。只能告訴裴中書,三堂會審,查辦一件涉及先帝的舊案。下官只是下頭辦事的,裴中書還是和質詢的幾位朝廷重、重臣們說罷。”

“涉及先帝的舊案……”裴顯把幾個關鍵的字眼重復了一便,問身側的薛奪,“入了詔獄,誰會來訊問?”

這個薛奪有經驗。“三堂會審,有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三位主審,下面的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陪同審訊,皇太女殿下偶爾過去旁聽。”

裴顯點點頭,“殿下在何處?”

“殿下人在紫宸殿。殿下早上召了末將過去,叮囑說,她去紫宸殿和聖人說幾句話。話說完了,她會去詔獄親自旁聽。殿下說了,督帥牽扯的這樁舊案關系重大,要查得清清楚楚的,請督帥稍安勿躁。”

裴顯沉吟著,駿馬噴著響鼻,在原地來回踱步。他又問薛奪,“詔獄剝不剝衣裳?”

薛奪轉頭沖大理寺丞的方向啐了聲,“看守詔獄的兄弟,不搞刑部和大理寺那套羞辱人的戲碼。進去一句話不問,先剝人衣裳,什麽狗X玩意兒!”

裴顯又問了句,“橘子能不能帶進去?”

薛奪一愣,摸了摸鼻子,“詔獄裏不能帶兵器。橘子……隨便督帥帶進去多少都行。”

裴顯把腰刀拋給薛奪,撥轉馬頭, “詔獄怎麽走?前頭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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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後。百裏之外的離宮。

一騎快馬沖進離宮門口,信使滾落馬鞍,送上了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