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邀:“才好多久,又想進醫院?”

虞了試圖解釋:“我看你來不及搬,萬一死了——”

“只是一盆花。”陸邀皺緊了眉頭。

“……”虞了無話可說。

陸邀給他擦完頭發,才發現他還把花抱在手上,無奈將毛巾搭在一邊去接花盆:“松手。”

虞了乖乖松開手,小粉被陸邀穩穩放在一邊,和它的花盆大家族團聚。

風又大了,雨絲被吹著飄進檐下,陸邀自然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擋在虞了前面:“回去洗個澡,把濕衣服換掉。”

虞了匆匆下樓又匆匆上樓,心情有點沮喪,他是下來幫忙的,怎麽反而像是添麻煩來了。

晚上吃飯之前,阿姨先給他投喂了半碗姜湯。

“下午淋雨了是吧?”阿姨說:“來,小陸特意囑咐我給你煮的姜湯,還熱著,喝點兒晚上睡個好覺,免得感冒。”

虞了不太喜歡生姜的味道,捧著碗喝得鼻子直皺,心想怎麽感覺有點兒誇張,他有這麽脆弱?

很快陸邀就用行動證明了在他眼裏,他就是有這麽脆弱。

晚上睡覺時間,虞了關了燈剛躺下不久,就聽見走廊有腳步聲靠近。

如今客棧裏就住著三個人,而關證在三樓,所以門外是誰,一目了然。

腳步聲在他房間門口停下了,推門和進門動作都很輕。

虞了感覺有人來到了他床前,還沒睜眼,額頭就貼上一片幹燥的掌心。

……貓貓嘆氣。

虞了特別無奈地睜開眼睛,房間很暗,陸邀收回了手,虞了只能辨認出他的身形,看不見他的神情。

“我真沒感冒。”他說:“一個噴嚏都沒打過。”

陸邀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虞了伸出兩只手壓在被子上,仰頭盯著他的輪廓:“我是泥巴捏的嗎,被雨澆一下就能化掉?”

這次陸邀聲音裏多了一絲極淡的笑意:“差不多。”

虞了:“……”

出來一趟,怎麽感覺多了個爹?

托這一睡前小插曲的福,虞了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女媧娘娘一邊搓泥巴捏他,一邊碎碎念:“這一批泥巴質量太差了,估計淋個雨就要化掉,捏出來的娃娃多半也體弱多病,要不還是回收算了。”

要把他回收?

虞了嚇得不輕,連夜幫女媧娘娘搓了一晚上的泥娃娃,就為了不被垃圾回收。

早上被樓下開門的動靜弄醒了,他扒著窗戶坐起來,推開窗往樓下瞧,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身影正出門。

背心是老年背心,人可一點也不老年。

肩寬腰窄,背脊挺拔,肩背手背流暢的肌肉線條並不誇張,但肉眼可見的蘊藏著強大爆發力。

虞了看眼陸邀手臂,再低頭看眼自己的手臂,打個哈欠,默默又躺了回去。

一個深山老林的客棧老板身材都這麽好,這世道真是太卷了。

他還是回夢裏繼續搓泥巴吧。

陸邀去了一趟菜攤買了些瘦肉,剛要往回走,就聽見後邊一小孩兒的大嗓門響徹半條街:

“您蠻不講理!無理取鬧!您就是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陸邀轉身,不遠處的米糕店門口,一對母子隔著熱氣騰騰的鐵鍋和屜籠正在激情對線:

“趙小松你完了我告訴你,我今天不止是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還是你屁股開花的黑手!給我滾過來!”

“我就不!老師說了,所有選擇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的人都是愚蠢的,你不能揍我!”

“我今天就愚蠢了怎麽地!滾過來!”

“我不!您不能打我,至少別用那麽粗一根棍子啊!!!我的媽呀救命救命,謀殺親兒啦!!!!”

趙小松扭頭看見陸邀,如同看見再生父母,眼睛蹭地放出一道金光,哇哇大叫就朝這邊沖過來:“陸老大救命啊啊啊!”

他媽媽拿著手臂粗一根棒子追上來,一手杵棍一手叉腰:“告訴你趙小松,今天這頓揍你必須挨,耶穌來了都救不了你!”

趙小松嗖地躥到陸邀後頭,指著他媽:“老大,快勸勸你趙姐,她瘋啦!”

“小陸你讓開,別管這兔崽子,他皮太癢了,不收拾一下改天就真得給我上房揭瓦了!”

陸邀低頭去問趙小松:“你幹什麽了?”

趙小松舉起右手:“我發誓,這次我啥都沒幹,我就想跟我媽商量暑假支個冰粉攤,才說幾句,她就要揍我了!”

趙姐:“死孩子,你那是支攤子嗎,咱家門口多大點地兒,你支完冰粉攤那我這米糕還要不要賣了?”

趙小松探出一個腦袋,大言不慚:“那您正好歇一個暑假,我賣冰粉養您唄!”

這話說的,揍一頓沒毛病。

趙女士兩眼一瞪,又要怒了。

陸邀適時開口:“趙姐,您去忙吧,我來跟小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