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容灼察言觀色的本事是真的不怎麽好。

於景渡那副氣極的表情落在他眼裏,被他解讀成了感動。

他大概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好人好事”,見於景渡被“感動”成這樣,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也不用太感激我,這些錢都是我表哥給我的,我這也是借花獻佛。”容灼指了指桌上的荷包,又道:“我也不知道你們這裏贖身要多少銀子,不過你放心,一會兒我下去問問花姐,若是銀子不夠我再找我表哥借一點,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好人做到底。”

於景渡被他一通搶白,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把自己憋暈過去。

容灼見他一直不說話,猜測他性子應該不大活泛,便又自顧自開口道:“你安心候著吧,我這就走了,贖身的事情我說到做到,絕不哄你。”

容灼說罷便開門出去了,走廊上候著的夥計見他出來,忙匆匆迎了上來。

“公子,您的鑰匙我幫您取過來了。”夥計說著往容灼身後的房門看了一眼,語帶試探地道:“您方才……與裏頭的……”

“無事,已經解決了。”容灼讓他幫自己開了房門,又拜托他去幫自己弄了盆清水。

這夥計做事倒也利索,見容灼右手攥著一方被揉皺了的巾帕,大概也猜到了方才發生的事情,沒敢多說什麽,依言去幫容灼打了水來。

容灼凈了手,又將方才自己從於景渡那裏借來的帕子洗幹凈。

畢竟這帕子上沾著他的東西,就這麽丟了總感覺怪怪的。

方才太投入,他沒仔細看,這會兒再看,卻發覺這帕子質地柔軟做工精細,尤其上頭繡著的三道水紋,雖然樣式簡約,卻是用金線繡的,看著還挺高級的樣子。

容灼本想著把帕子洗幹凈了就扔掉,這會兒見帕子漂亮,又不舍得丟,便擰幹了水隨手揣了起來。

與此同時。

一名暗衛趁著無人注意,閃身進了於景渡房中。

“公子,方才那人可要處置?”暗衛躬身問道。

於景渡面色難看地盯著桌上那包金葉子,“怎麽處置?光天化日之下將人打殺了?”

他想殺個人倒不是難事,但那小紈絝若是莫名其妙死了,定然會惹人注意,屆時搞不好就會牽扯到尋歡樓。於景渡是個聰明人,只要確定容那小紈絝沒起疑,他不會做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

暗衛覺察到自家主子氣兒不順,當即閉了嘴,只立在不遠處候著,等於景渡吩咐。

今日這事,他們其實也挺冤枉的。

若是換了別的主子,在需要隱藏身份的時候被陌生人誤闖了房間,他們幾乎不用多想,直接將人出手了結了便是。但他們這位殿下行事風格比較特立獨行,不喜歡自己的屬下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當著自己的面動手。

於景渡沒有朝別人解釋過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喜好,暗衛們只能猜測他或許是喜歡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不希望被人打擾;又或許是比較喜歡自己動手,不願錯過任何殺人的機會。

這些猜測他們無從去得到答案,但聽起來倒是很符合外界對於景渡的傳言:

心狠手辣,瘋得厲害!

正因如此,暗衛們在面對他時,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敢擅動的。

像今日這情況,除非容灼朝於景渡動手,否則暗衛不敢輕易動他。

換句話說,真要取他性命,那也得是宴王殿下親自出手。

“去一個人盯著他,看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於景渡冷聲吩咐道:“再去找花姐知會一聲,讓她隨機應變,最好是別讓他起了疑,否則你知道該怎麽做。”

他此番回京並不是奉召,也不是述職,而是悄悄回來的,行蹤不能暴露。

所以接下來他還要在尋歡樓住一些日子,不能太引人注意。

方才那小紈絝看著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以花姐的能力,應該很容易糊弄過去。

暗衛聽了他的吩咐,忙應是,而後悄無聲息地閃身出去了。

於景渡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那包金葉子上輕輕點了一下。

他想到容灼那張漂亮的臉,心道這小紈絝最好是蠢一點,別太聰明了……

不然那麽一張漂亮的臉就這麽沒了生息,多少有些可惜。

另一邊,段崢總算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情。

他被人匆匆帶著過來,一見到容灼之後,先是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見他安然無恙也不像被人欺負了的樣子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我忙完了事情一出來,就聽夥計說你喝了桃夭,可把我急壞了。”段崢有些自責地道:“都怪我忘了你是第一回 來,也沒顧上叮囑你什麽酒該喝什麽酒不該喝。”

“我沒事,表哥不必擔心。”容灼有些尷尬地道。

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雖然已經解決了,可當著別人的面提起來難免覺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