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宋明安和段崢他們還在繼續討論著宴王殿下的病情,容灼卻早已無心再聽。

他心裏那個離譜的念頭越來越強烈,這讓他的心緒變得煩亂不堪。

青石真的會是那個人嗎?

這怎麽可能呢?

若青石是那樣的身份,怎麽可能被他誤認成了小倌兒而不辯解?

可是,當他拼命想要否認這個念頭時,卻又忍不住想起了對方更多的破綻:

當初江繼巖為對方設局死遁的時候,容灼就覺得有點疑惑,他還一度懷疑,宴王殿下到底看中了青石什麽?竟會讓手下的人為了青石如此大費周折……

彼時容灼還誤會是宴王看中了青石的美色。

但上一次在清音寺,青石否認了這一點,說自己和宴王是知己。

他們是什麽樣的知己呢?

知道對方最隱秘的心事,最深的遺憾,還可以為了彼此生死相托,在對方母妃忌日的時候,陪著對方去清音寺清修,且一住就是小半個月。

若兩人當真有這麽深的情誼,又為何會在祁妃忌日當天,拋下對方陪著容灼下了山?

除非那個人真的不需要青石的陪伴……

因為他就是那個人!

怪不得他遲遲不讓自己和宴王見面!

怪不得他說他不能離開京城!

怪不得他有那麽多秘密……

“小灼,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段崢一臉關心地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容灼回過神來,幾乎顧不上回答他,起身便要離開。

“你去哪兒?”段崢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到底怎麽了?”

“表哥……”容灼勉強冷靜下來,“我想去一趟尋歡樓。”

“不是說好了晚上一起過去的嗎?”段崢道:“這麽著急?”

宋明安等人聞言不由一臉揶揄,容灼勉強一笑,又朝段崢說了幾句話,便徑直離開那裏直奔尋歡樓而去。

他急於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想,一刻都等不了。

他此前從未朝青玉問過青石的事情,如今想來,若青石的身份當真是假的,多少能從青玉這裏問出點端倪吧?

容灼匆匆去了尋歡樓,找到了許久未見的青玉。

得益於他離京前的安排,青玉在尋歡樓一直頗得關照,所以不曾受過什麽委屈,甚至比先前略長了點肉,看著不像從前那麽清瘦了。

“容小公子回來了?”青玉見了他依舊是從前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只是眼底多了幾分見到老朋友的那種喜悅,“我給公子繡了新的帕子,還有荷包,你稍等,我拿給你看。”

容灼來的路上滿腦子都是青石的事情,可一見到青玉就稍稍冷靜了下來。

若當真如他猜想,青石就是那個人,那這應該是個很大的秘密吧?

畢竟當初青石不惜用死遁來隱瞞了這個秘密。

若他貿然戳破,一來可能會給青石惹來麻煩,二來說不定也會給青玉惹來麻煩。

念及此,容灼不得不將滿腹疑問又壓了下去。

盡管他只要稍加試探,或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公子看看喜不喜歡?”青玉將新繡的帕子和荷包拿給了他。

容灼拿在手裏一看,發覺這段時間青玉的繡工進步很快,繡的蘭花已經像模像樣了,而且那帕子特意選了綿軟的料子,摸著很舒服。

“多謝你。”容灼將帕子收好,又當場將荷包也換上了。

“公子今日要在這裏過夜嗎?”青玉問道,“我此前用了大夫的藥,現今已經不打呼嚕了。”

容灼一怔,心中頓時一軟,先前的急躁情緒便更淡了幾分。

青玉這人就是這樣,看著清清淡淡的,相處起來卻總是能讓人覺得很輕松。

“我府中有些事情,還是要回去住的,就是過來看你一眼。”容灼道。

“好。”青玉說著又起身取了一摞紙過來,拿給容灼看,“上回公子給了我幾本書,我最近無事開始學著認字了,公子看看我寫的字。”

容灼接過他的字一看,字跡實在算不上好看,但看得出寫得很用功。

“我回頭找幾本書帖給你,你照著那個練會更容易進步。”容灼道:“等我閑下來了,也可以教你。”雖然他功課不算多好,但教青玉應該還是可以的。

兩人又敘了會兒話,容灼才起身離開。

他穿過走廊時,路過於景渡從前住的那間房,忍不住伸手在門上輕輕推了一下。

沒想到那房門至今都沒鎖,被他輕輕一推竟開了。

容灼心情復雜地走進了房間,發覺裏頭還挺整潔,應該是有人定期打掃。

他有些茫然地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慢慢生出了點委屈的情緒。

雖然他不太願意相信,也沒有去證實,但他知道自己那個猜測八成就是真的了。

在宋明安說宴王病了的那一刻起,事實就已經無從辯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