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當日,容慶淮出府後一直到入夜才回來。

容灼倒是聽勸,一直沒出門,老老實實待在了府中。

他知道,於景渡如今定然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去湊熱鬧。

實際上,不止是於景渡,今日大半個京城都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慌亂之中。

就連皇帝,都險些亂了方寸。

他們在京城這個安樂窩生活了太久,對邊關早已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整個京城,怕是只有於景渡還日日惦記著遠在千裏之外的北江。

次日早朝上,朝臣們議論紛紛,顯然都聽說了昨日的事情。

不過眾人關注的焦點卻各不相同:

有人在猜測,這次邊關戰事再起,朝廷需不需要往邊關增兵?一旦需要增兵,那就意味著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這對於朝廷而言將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也有人在猜測,邊關戰事突然再起的緣由,是因為宴王離開了戍北軍,還是因為夋國得知了他們太子被廢的消息,想趁機搞點事情?

當然其中猜測最多的,則是宴王殿下會不會再回邊關。

對於這個猜測,大部分人的觀點是——不會。

宴王只要不是個傻子,多半不會請纓去邊關。畢竟皇後喪期剛過,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宴王只要再熬上幾個月,多半就能等到立儲的詔書了,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出去冒險。

且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戰事拖延太久,京城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屆時只怕他到手的太子之位就這麽飛了!

正因為懷有這種猜測的人太多,所以當於景渡在早朝上請纓說要去北江時,文武百官都頗為震驚。其中最意外的人,當屬皇帝。

以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的了解,他覺得對方一定不會沖動行事。

若是於景渡在昨日急報傳來時請纓,皇帝多半會當做他在做戲,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會阻止他。但昨日他明明可以請纓,卻一言不發,直等到了今日早朝才開口。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請纓,與私下的意味可就不同了。

因為做戲給一個人看,且對方還是自己的老爹,這是很容易的。

但做戲給滿朝文武看,那就難了。

換句話說,於景渡此番一旦開了口,就絕不可能是為了做戲。

他是真的打算去邊關!

“宴王殿下身份尊貴,去北江只怕不妥。”

“臣也覺得不妥。”

“我朝武官這麽多,總有能派去北江的吧?”

“派個不熟悉邊軍的人去能頂什麽用?”

“如今儲君尚未冊立……”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皇帝卻只垂著眸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麽問題。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喝停了眾人。

“老三,你自己給朕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皇帝開口道。

於景渡坦然地看向他,“沒有人能替代兒臣在戍北軍中的位置,沒了兒臣,常將軍就如自斷一臂。主帥斷了一臂,這仗還怎麽打?”

他這話說得有點囂張,但因為態度太坦然,反倒不太會讓人生出反感來。

殿中一時靜默良久,誰也沒有再說話。

“罷了,此事容朕再想想吧。”皇帝擺了擺手,看起來有些疲憊。

左右此事雖然緊急,但也沒到一日之內就要定奪的地步。

當日,於景渡回王府之後,便開始著手準備去邊關了。

此前他一直沒敢動,因為怕讓人看出端倪來。

戰事未起時他就能猜到,完全是因為了解夋國的主帥,知道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然會趁著太子被廢的時機挑起戰事。但這事兒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於景渡有理都說不清,所以他一直不敢擅動。

直到昨日傳來急報,他才敢光明正大地開始著手準備。

“容灼那邊有動靜嗎?”於景渡朝黎鋒問道。

“容小公子一直沒有出過容府。”黎鋒道:“不過段崢一早找了中人,將咱們安排去商隊做夥計的人買走了三十個。”

“咱們剩下的人都不要動,全給他們留著。”於景渡道:“容灼做事謹慎,第一次買三十個,後頭肯定還會再買。”

“是。”黎鋒道:“方才江少卿找人傳過話,說茶樓那邊有點異動。”

於景渡一怔,忍不住擰了擰眉,問他:“什麽異動?”

說起茶樓的問題,還要從很久前容灼帶著於景渡去茶樓裏找人幫忙造勢說起。從那以後,於景渡認識到搞輿論一事的重要性,所以便在京城所有的茶樓酒肆都埋了釘子,防止有人用容灼這樣的法子制造什麽對他不利的輿論。

“有人找了話本先生,讓他們編了個順口溜,大意是說前太子命不該絕,此番你去了邊關,說不定又便宜了前太子。”黎鋒道:“好像還說前太子是天命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