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教小孩子學拼音太難了,沈十安決定放棄。還是研究功法書比較實際一點。

竹樓的書房內做了些簡單改造,靠墻放了兩張灰藍色的布藝沙發,地板上鋪了厚厚一層地毯,實木的圓形矮桌能圍坐四人有余,桌旁則隨意扔了幾只抱枕,或坐或躺都很愜意。

沈十安將小孩兒的連環畫、故事書、積木玩具全都放到圓桌上,囑咐道:“自己玩,不要鬧。”又往玻璃碗下面墊了張杯墊:“吃東西可以,但不要搞得到處都是。”

玻璃碗裏裝的是他給小孩兒做的小零食,橙汁蘆薈,原材料就是那棵澆灌靈泉水後變異瘋長的庫拉索蘆薈,用斧子將小臂長的利刺砍下來,葉肉去皮,選取中間最肥嫩的部分切成長條,先用開水汆熟去除苦味,再用鮮榨橙汁和蜂蜜腌漬兩個小時,最後倒入鋪滿冰塊的玻璃碗裏,鮮嫩多汁清新爽口,最適合年節後消食解膩。

唯一的不便之處,家裏和空間內溫度都不算低,玻璃碗裏裝著冰,稍微放一會兒外壁就會液化出大量水珠,如果不用杯墊墊著,放在哪兒,哪兒就會留下來一圈水漬。對於沈十安來說這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從小孩兒口中得到“碗在墊在墊若不在只吃青菜”的保證之後,沈十安從書架上取出功法書,沉心靜氣,再次嘗試對其進行破譯。

沈尋用叉子叉了幾根蘆薈條,一邊嚼一邊抓過一只骨頭造型的靠枕聞了聞,將積木胡亂疊起來又一把推倒。勉強安分了十分鐘,轉頭開始往沈十安身邊湊,目光落在功法書上時猛地一亮:

哦豁,這隨身領域裏寶貝還挺多。

沈十安靠坐在沙發上,一腿微曲一腿伸直,於亞麻布料下拉出纖長筆直的線條。腿邊淩亂散落了十幾張稿紙,每一張稿紙上都是密密麻麻,依次按照各種破譯方式對功法書內的文字進行排列重組。

沈十安的硬筆字很好看,是那種第一眼就會被吸引隨即忍不住贊嘆的雋秀工整,筆鋒勁瘦自成風骨,高中時參加硬筆字比賽還拿過獎,語文老師曾誇他字如其人,“冷傲之中帶著靈氣逼人的浪漫”。

只可惜這些好看的字剛寫出來沒多久,很快就會被兩道黑線重重劃掉,同時在這段文字所運用的破譯方法後畫個小叉。

被塗掉的字越多,身邊落下的稿紙越厚,那雙半掩在黑發下的眼睛便越發煩躁不耐,等到又一張稿紙作廢被扔下來時,沈十安“啪”的一聲合上功法書,反手擼起額發,光潔的額頭細白如玉,仰靠在沙發上重重嘆了一口氣:

還是不行。

沈尋盯著他瞧了半天,總算明白他想幹什麽。鼓著腮幫子心想:嘖,愚蠢的安安。吧唧吧唧把嘴裏的蘆薈條嚼完咽下去,抓住他的一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進嘴裏咬了一口,然後擠出幾粒血珠,塗抹在功法書的書脊上。

沈十安只覺指尖一痛,還沒來得及質問,腿上的功法書忽然光芒大作,如同東升旭日一般緩緩懸浮至半空,轉瞬化作無數光點,唰地朝沈十安包圍過來,融入體內消失無蹤。

放佛被扔進了開天辟地前的混沌之中,似夢似醒昏昏沉沉,有無數光影從身邊飛速掠過,卻看不清抓不住,只能在無邊無際的昏暗中隨波逐流,不知去往何處……

等到沈十安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權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正平躺在沙發上,旁邊趴了只白白嫩嫩的小團子。

“我睡了多久?”他捏著眉心坐起來。

沈尋伸出一只手:“…十分鐘…”

四下看了一圈,功法書已經不見了——或者說是以另一種形式而存在,只要他心念一動,腦海中就會自動浮現出整本功法書的內容。雖然語句深奧玄妙晦澀難懂,但總算不是之前毫無邏輯的亂碼了。

他望著沈尋的眼睛:“你怎麽知道用血才有用?”

墨綠色的眼睛眨巴兩下,懵懂可愛又無辜:“…滴血認主,電視裏都這麽演…”

沈十安默了默,“……以後少看電視。”

這件事其實是他自己走進了思維誤區,因為書中文字順序明顯不對所以光想著解碼,又因為功法書是紙質的,所以從來沒想過將它和血液這種液體聯系到一起。既然佛珠是融合了他的血才產生變化開啟空間,早就應該把這個方法也在功法書上試試才對。

枉他冥思苦想這麽久,最後竟然讓個愛看仙俠劇的狗子精歪打正著。沈十安不由失笑,在小孩兒頭上揉了兩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融合了功法書之後,整個空間在他眼裏就完全變了一番模樣: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縷縷淡青色的物質,這種物質介於液體和固體之間,毫無規律的四處浮遊,並隨著呼吸滲入人體之中。

而當他默念功法書內記載的口訣時,這種物質滲入人體的速度就會驟然加快,沿著脈絡循環一周後聚集在小腹處,宛若一汪溫暖的靈泉水,滋養著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膚,指尖那個被沈尋咬出來的傷口在其修復下早就愈合如初,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身體內的所有細胞都因為這股物質而歡欣雀躍,如同雨後春草,煥發出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