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另一邊, 李楠去縣政府遇到了一點困難。

辦公室主任姓蔡,兩眉之間有一道深深的溝,是經常皺眉造成的。

他捏著筆, 眼皮擡都不擡一下地說,“讓她進來吧。”礦務局的面子得給, 至於女工委員會……他哼了一聲。

李楠進來後, 蔡主任依舊沒擡起頭,他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女工委員會的?”

“是。”李楠答道, 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像是根本就在意蔡主任對她的態度似的,“我叫李楠。”

聽到“李楠”二字時, 蔡主任才稍微擡了擡頭, 往李楠臉上瞥了一眼, “你就是李楠?”他私下跟縣長秘書吃飯,聽到過這個名字。

雖然這樣,他態度依舊冷冷淡淡, “先等會吧。”

說完, 蔡主任就去忙手頭的事情,作為綜合部門的一把手,他要處理的事情真不少, 時不時有人來找蔡主任拿主意。

有人嫌棄李楠礙事,便指揮道, “同志, 你出去等吧。”

李楠見狀, 提著包準備出去等, 快到門口的時候一停, 轉頭對那人說,“蔡主任要有空了,麻煩你喊我一聲,我就在門口。”

那人聽到這話,不屑的看著李楠,情緒全寫在臉上。

李楠只是笑了笑。

剛才站的功夫裏,她見那人被使喚來使喚去,就知道是一個啥角色——欺軟怕硬,把火撒在她身上,也不瞅瞅她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那人確實氣的不行,來辦事的人哪一個敢這樣,不都是裝成孫子?

於是咬牙切齒道,“你先老老實實等著吧,蔡主任今天可忙著呢。”

李楠坐到外面的長椅上,打了個哈欠,看著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

突然一道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這就是你的稿子?國際勞動婦女節過去一個月了,你就寫了個這個?”

“國際勞動婦女節”這幾個字在李楠嘴裏繞了一圈。

她捏緊自己的包,往聲音源地走去,等聲音落下,她出聲道,“我有一篇稿子。”

劉紅娟和朱玲玲同時看向李楠。

朱玲玲就是寫稿子的人,她絞盡腦汁寫了八百字,拿給劉紅娟看,結果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心中有些忿忿不平,覺得沒寫稿子的人哪能知道寫稿子的人的痛苦?劉紅娟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查了多少資料,文件,還有報紙,才拿出來這篇稿子,且不說婦女工作已經停止很久了,單一個遣詞造句就要了她的命了。

她入職才半年多一點,有些度,把握不是很到位。

劉紅娟卻不想聽這些話,誰寫稿子沒有難處啊,有這時間發牢騷,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怎麽寫,如果真不知道怎麽下筆,就去請教請教別人,她當年就是這麽過來的,要知道她還是個工科生呢。

她看朱玲玲是白上了工農兵大學了。

而這時李楠突然插入,還說“有一篇稿子”,兩人各有心思。

朱玲玲表示不信,她年輕藏不住事,臉上都寫著呢,不說別的,就一個婦女工作,她就不信對方能寫出個什麽來。

劉紅娟暗暗打量了一番,又想著這個稿子還有一個周就要交了,便問道,“你寫的?”

她對李楠這種“毛遂自薦”的行為並不反感,有能力就給別人看,這樣才會有機會。

現在人人都講一個機會機遇,有,那就是人生得意馬蹄疾,沒有,那就是命中無事莫強求,可她認為,機會是要自己把握的,機遇是要自己創造的。

劉紅娟這是把李楠當成縣政府的人了。

李楠並沒有一上來就亮明身份,說自己是礦務局女工委員會的,她對劉紅娟說,“是我寫的。”

“我看看。”劉紅娟朝李楠說。

李楠淡定的像是她真寫了一篇稿子一樣。

要知道,她只是準備了關於調研公社婦女工作的計劃書,以及有關采訪宣傳的各類事項。

只見李楠面色從容的說道,“我看過國際勞動婦女節那期報紙,裏面有句話說要樹立巾幗新形象,我覺得稿子的重點在如何樹立新形象上。”

朱玲玲也看過那期報紙,上面確實有這句話,但她並沒有往這個方向思考。

劉紅娟點了點頭,讓李楠繼續說。

“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要著重突出我們縣關於樹立巾幗新形象采取的舉措和進行的工作,這裏面有兩個方面的考量。”李楠適當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第一個是實踐,我們不能停留在喊口號上,要落實到具體行動上,第二個是特色,我們縣響應樹立新形象的號召,必須細化到采取了哪些舉措,進行了哪些工作。”

朱玲玲看著李楠,“你說的好聽,又是舉措又是行動。”這種場面話誰不會說,但具體怎麽操作……

她雙手抱胸道,“有本事你詳細說說怎麽個實踐法,怎麽落實到具體行動上,怎麽個特色法,怎麽細化哪些舉措、哪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