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寄賣店迎門墻上貼著紅紙, 上面用毛筆字寫著可以寄賣的物品種類,有自行車,縫紉機, 手表,收音機, 首飾等。

約等於一個小型的商店了。

而且這裏頭的價格還比商店便宜。

寄賣店裏面, 一個穿著白色汗衫的中年男人,胡茬繞嘴一圈,特別有辨識度。

他姓魏, 大家都叫他魏叔。

魏叔手拿著蒲扇, 看著外頭的人。

幾個年輕的男女結伴過來,“魏叔, 手表出掉了沒有?”

魏叔掀起眼皮搖頭道, “沒有。”

一道清脆的聲音難掩失落的說, “怎麽還沒有啊?”

說話的人是個姑娘,叫何珍珍,是來這裏插隊的上海學生。

她家裏人從大上個月起就沒給她寄錢和票子了, 所以她心裏很著急手表能不能賣出去, 如果賣出去的話,她就能拿到錢了。

魏叔把何珍珍寄賣在他這裏的手表從架子上拿下來,“二百八還是太貴, 你要想出掉,還得再降一降。”

這表是梅花表, 進口貨, 原價差不多三百左右。

縣城的收入水平消費不起這樣貴的手表。

何珍珍不舍的看了手表一眼, 對魏叔說, “這表我買了不到三個月, 讓出三十塊錢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二百八就已經賠了,如果再降價,那她手表買的太不值了。

魏叔沒再對何珍珍說什麽,他這不是典當行,是寄賣店,一不壓價格,二尊重顧客意願,所以又把表放在了架子上。

“一個月前我們來過一次,沒賣掉,現在又來了一次,還沒賣掉,我看下次再來還是一樣的結果。”說話的人是個小夥子,他和何珍珍同是從上海來的知青。“珍珍,我看你要不就降一降吧,不然這表賣不出去,你也拿不到錢啊。”

他覺得當前不是降不降價的問題,是能不能快速拿到錢的問題。

何珍珍雖然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但她心裏不舍,這可是瑞士表!

魏叔也不催他們快點做決定,手不停的扇著蒲扇。

遠處宋棠和鄭越一人舔著一個油糕,靜靜看著寄賣店的動靜。

鄭越給宋棠科普說,“瑞士表除了梅花表,還有英納格和百浪多,英納格和梅花表差不多,二百七八,百浪多稍微便宜一點,二百出頭。”

便宜一點,二百出頭?

宋棠郁悶的咬了一大口油糕。

他們一家三口的存款加起來才二百四十七塊六毛五分,買不起啊。

見宋棠耷拉著腦袋有點無精打采,鄭越說道,“我爸給我寄了錢,你如果想買手表,我借給你。”

宋棠擺手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收入和消費匹不匹配的問題,我們家現在的收入買不起手表,這是個事實,我可不會幹打腫臉充胖子的事。”

雖然她心疼她爸眼饞手表,但是不會超前消費。

宋棠認為,愛和關心應該建立在自身能力的基礎之上。

她把油糕吃完後,說道,“不行我給我爸手腕上畫一塊手表。”

鄭越啞然,“!”

宋成:“……”真是爸的好閨女。

……

掃地,拖地,擦桌子,宋成做完這些,往水壺裏倒滿水,放在桌子的左側。

這是他當秘書以來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姜軼準時進辦公室,先脫掉外套掛在門口,然後給自己倒一杯水,潤潤嗓子的同時,想一下一天的工作安排。

只是今天這水——

他叫宋成進來,“涼的?”

姜軼一口氣喝完,感覺身體清涼了不少。

宋成板板正正的說道,“對,涼的。”

辦公室樓層高,而且朝陽,比其他房間都要熱一點。

他這幾天經常看到姜軼辦公的時候拿毛巾擦額頭,想來是太熱的緣故,所以他特意把水壺裏的水換成了涼水,好降溫。

姜軼覺得宋成有心了,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後,他問宋成,“涼水哪來的?”

宋成如實回答,“跟冷飲房要的。”

他跟姜軼說,“我看天氣越來越熱,便叫冷飲房的人多弄點涼水。”

不然有時候太熱,不想工作。

姜軼點了點頭,也沒怪宋成沒跟他商量,換了個話題問宋成給礦裏單身職工找對象的事怎麽樣了。

宋成一笑說,“我正要跟您匯報這件事情。”

於得峰跟他回消息說,吳廠長同意聯誼的事情了,甚至已經讓他開始登記廠裏單身的女職工了。

宋成給姜軼一張紙,上面一欄是紡織廠女單身職工的信息,一欄是礦務局男單身職工的信息。

“這是目前的進度。”

他把自己的初步打算跟姜軼匯報了一下,其中包括地點,時間,流程等等。

姜軼點頭,在宋成給他的策劃稿上圈出了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再細化一下。”

又提議宋成刪一些遊戲,有點太多了,“咱們最主要的目的是讓職工脫單,不是讓他們做遊戲,不能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