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待聲音散去, 貝莉斯特才踏入門內,她環視周圍, 眾生群像被鹽停留在原處。

“他們殺了赫烏利亞。”貝莉斯特壓低聲音, 似乎是怕驚擾到還未散去的亡魂。

若陀沒有回答貝莉斯特,他臉色十分難看,過了半響他說道, “人居然敢弑神。”在親自來到這間房裏前,若陀根本不會相信凡人弑神這件事的存在,這讓他憤怒又疑惑。

“若陀, 你要不要去看看這些人的記憶?假如鹽裏有殘留的話。”

心情十分沉重的貝莉斯特提議, 在此之前她以為是赫烏利亞拉著什麽魔物一起死,結果眼前出現的景象令她無法理解

點頭若陀繼續去讀取,他必須弄清楚真實原因。

手掌接觸鹽像的瞬間若陀被拉進回憶的空間, 他看到十幾個表情各異的人,那些人全部一動不動,好似被定住。

這時若陀一下子明白,他被拉入的是赫烏利亞的記憶。

下一秒回憶裏被按下時間暫停鍵的人動起來, 他們像是舞台上的演員, 開始排練一出前所未有的弑神之劇。

鹽之魔神赫烏利亞站在舞台的中央,她面帶憂傷而溫柔地勸告著下方的子民,讓他們離開吧, 巖王帝君仁慈, 會接納真心歸附的外來者, 而鹽盞和鹽尺能產鹽為他們提供生計。

畢竟人類總是離不開鹽。

作為記憶的觀察者, 若陀冷眼旁觀, 有的子民面帶哀傷表示要留下, 無論赫烏利亞去哪裏, 她都會追隨。

有的一臉的不甘,他詰問神明,為什麽不反擊,在過去明明有機會抗爭,為何要放棄武器。

還有的則是猶豫,看了看赫烏利亞,又看了看別的人,心裏做著什麽打算。

直到一名帶刀的男人站出來,他滿臉凝重的問自己的神明,【您痛苦嗎?】

赫烏利亞因為這個問題笑了笑,她沒有回答。

也許這是無言的回答,她感到痛苦,死去的信使是她最後的眷者,為保護子民持刀沖向魔物堆,為其他人爭取到撤退的機會。

千百年間,赫烏利亞那麽的避免犧牲,到最後卻連自己的眷者都保護不了。

若陀嘆了口氣,他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

在鹽記錄下來的畫面裏,沒有得到答案的男人背著那把來自舊友的巖刀來到暗處,他投來的視線正好和若陀撞上。

隔著陰陽,若陀仍在男人的眼中讀出決心。

這時赫烏利亞起身,宣布自己會前往雪原,從此這片大陸上再也沒有鹽神。

就在此刻,暗處的男人化作一道電光沖了到赫烏利亞身後,接著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前,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赫烏利亞的心臟。

她驚訝地回頭,看到男人冷靜而悲傷的面容。

而周圍有人大喊,罵男人背信棄義,說好要來神力以後再……

但這些話全部沒有說完,鹽之魔神的身體化為層層白鹽,力量失去約束向外湧去,反應快的人先拔腿跑路,唯獨那個殺害了赫烏利亞的男人保持著那個罪人的姿勢。

鹽鋪天蓋地地撒來,如凡人去世後,灑落的白色紙錢。

無盡的白鹽中是這場大戲的落幕,旁觀一切的若陀睜開眼,他知道所有的回憶到此為止。

“裏面發生了什麽?”貝莉斯特關切的問。

若陀想了想回答,“很多事,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正是這些人殺死赫烏利亞。”說話間他的視線在鹽人上掃過。

裏面有貪圖神力的幫兇,願陪著神一起遠走的信徒,以及那個冷酷卻似乎想讓神從痛苦中解脫的劊子手,除了那個及時跑出去的孩子外,洞天裏的人無一幸存,全部因魔神隕落的力量而變為雕像。

人類真是復雜啊。若陀如此評價道,並感嘆魔神何嘗又不是如此。

正當若陀要為貝莉斯特講述他在鹽中看到的畫面時,貝莉斯特有些疲倦地說,“回去見到摩拉克斯你再講吧,不然現在說完,回去你還要多說一遍。”

“可以。”若陀沒有勉強,他用巖元素力招來那把斷成兩截的巖刀。

貝莉斯特拿出空間袋把巖刀作為證物收好。

在片刻間她思考要不要把赫烏利亞的權柄還過去,作為她的陪葬品,但經過簡單的考慮貝莉斯特放棄了這個打算。

也許赫烏利亞把權柄交給她,也是想有朝一日這個權柄能幫到自己曾經的子民。

一路無聲的離開,貝莉斯特離開洞天後,最後在門外加上一層障眼法,防止未來有誰闖入打擾赫烏利亞的安眠。

若陀沒有阻攔,他先走一步。

等貝莉斯特做好這些出了門看到若陀正和外面等候的巨狼交流,不過她沒有多管,獨自走向狼群,去接那個還在睡覺的孩子。

狼把那個小孩圍在中間為他保暖,其中一只狼看到貝莉斯特來,主動昂起頭要討撫摸。

這哪忍得住,貝莉斯特當即在狼的頭上摸了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