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薛玉潤覺著,錢夫人也真不愧是她的親師父,把她的命脈拿捏得死死的,生怕她不上心,一下就提出了一個她不能拒絕的條件。

錢夫人手裏的,是一套名為《相思骨》的話本子。她才看完第一冊 ,正抓心撓肺想看後面的內容。

那套話本子是竹裏館的珍本,現在市面上早買不到了。她總不好讓人私下裏去給她淘這套話本子,而替她買話本子的二哥哥,現在跟著叔父嬸娘在邊關呢。

錢夫人手裏這套,算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不過,錢夫人的意思,是要將切磋功課和備選宮妃分開,薛玉潤對這一點樂見其成。

她其實也很好奇,傳聞裏的巾幗書院究竟如何。對於她們之間比較功課,她躍躍欲試。如果要讓她跟其他小娘子相比,為了爭楚正則這個冤家的誇贊……

算了算了。

但許太後悠然笑道:“方才蔣山長說,切磋功課正合‘乞巧’之意,哀家覺著對極了。何不把切磋功課的大比,放在乞巧宴上呢?如此一來,慶賀乞巧節又多了一種花樣,既不耽誤功課,也熱鬧。”

蔣山長無可無不可地道:“太後說得是。”她顯然對把大比放在什麽時候並沒有什麽意見。

錢夫人抿了抿唇,道:“只是,乞巧節畢竟以誠心祈福為主。安置香案,呈上書畫、刺繡、巧果。要是沒了這些,反倒不像過乞巧節了。太後,不如還是將大比和乞巧節分開來吧?”

如果大比放在乞巧宴,皇上亦會高坐堂上,那不就又成了選妃之爭?錢夫人是想讓薛玉潤借此跟巾幗書院的人比一比,但也不想讓她沾惹上這樣的事。

“自然是不會拿切磋大比代替乞巧節的習俗。哀家想著,午宴切磋大比,晚宴乞巧賞月,不是正好熱鬧一整日麽?”許太後看了錢夫人一眼,笑道。

“你們哪,說了不算。便是哀家說了也不算。”許太後話音方落,一直紋絲不動的太皇太後緩緩地開了口:“乞巧節,主要是這些小姑娘們的節日。”

太皇太後說罷,慈愛地掃了眼座下的小娘子們:“你們想如何慶賀,等用過午宴,自去好好商量吧。等商量好了,再來同我們說一聲便是。”

*

用過午膳,許太後陪太皇太後,邀請蔣山長和錢夫人一起泛舟湖上。留下小娘子們在淩波亭湊做一堆。

“湯圓兒。”等長輩們一走,她們就活絡起來,有相熟的小娘子熱切地坐到了薛玉潤身邊:“你真要跟我們切磋啊?”

“你覺得,蔣山長會放過這個機會嗎?她一直想著跟先生一較高下,也想著讓我跟巾幗書院的學子一較高下。”薛玉潤一攤手,無奈地道:“而且,先生還提出了那樣一個獎賞。”

薛玉潤說著,伸出手比了個“五”:“拔得頭籌的人,可以從她的書庫裏挑五本書呢。”

頭一個跟薛玉潤搭話的人,是輔臣趙家的嫡幼女趙瀅。她跟薛玉潤素來交好,聞言眼睛滴溜一轉,在薛玉潤身邊耳語道:“你被沒收了什麽話本子?”

薛玉潤也壓低了聲音:“《相思骨》。”

趙瀅睜圓了眼睛:“你居然有《相思骨》!?”

薛玉潤連忙去捂她的嘴:“小聲點小聲點!”

可話說晚了,三公主等人已經尋聲望了過來:“說什麽呢?”

三公主狐疑地看了薛玉潤一眼:“薛妹妹,你不會是在想著怎麽逃開大比吧?”

“你可是錢夫人的關門弟子。”三公主將“關門弟子”四個字咬重了些:“你的手藝藏在閨中這麽多年,如今總得讓我們瞧一瞧錢夫人是如何教導有方的吧?”

以她對薛玉潤的了解,薛玉潤但凡說出口的話,總是跟著一堆歪理,到最後都讓人覺得合情合理。所以,她就沒想給薛玉潤開口說退居台下的機會。

薛玉潤不喜歡有人拿著錢夫人說事,當即就道:“先生教我,是我之幸。可如果我就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也不能怪罪先生教導無方。”

三公主一噎。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功課不佳,皆是錢夫人教得不好的緣故,轉而去了巾幗書院讀了兩年。聞言憤而道:“那你到底比不比?”

“湯圓兒肯定會參加大比的。”趙瀅二話沒說,先應道:“對吧湯圓兒?”

“切磋自然可以。”薛玉潤暗中敲了趙瀅一下,面上好整以暇地笑道:“不過,就不要在乞巧宴上切磋了。”

“薛妹妹是對母後的提議有什麽意見?”三公主皺著眉頭問道。

“太後的提議是極好的,只是,如果在乞巧宴上大比,拔得頭籌的人自然風頭無兩,那輸了的人少不得要哭著去乞巧了。”薛玉潤看著三公主,慢條斯理地道:“殿下,我是沒法保證穩操勝券的。”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三公主,眼神裏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字:“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