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四, 賀爸爸收到了合作夥伴的邀請,約他一塊到朋友的飯館品嘗新菜。等到了地方,他才發現米忠軍和另一家子公司的老總也在。

賀爸爸略有詫異, 卻沒什麽不快。大家平時在業務上交集不多, 但集團中人際關系千絲萬縷,真要深究, 彼此的利益都有牽扯。

因而於公, 眾人表面一片祥和。於私,米賀兩家認識多年, 雖然這兩年減少了走動,但米忠軍處事圓滑周道, 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至於他的家事,賀爸爸更無心也無權置喙。

這也是米家家事曾讓不少人議論紛紛,卻並沒有人因為這個疏遠米忠軍的原因。

畢竟對男人來講, 只要事業成功,風流韻事不過是一點花邊點綴。更何況智不拒賢,明不遠惡,旁認心裏如何想,都不影響大家在酒場上交談甚歡。

酒過三巡,幾人聊到最近業內的幾樁官司時,米忠軍想了想,轉而問賀爸爸:“我倒是有個法律問題想咨詢下晏臻, 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賀爸爸有點意外,先問他:“什麽問題?”

“是我朋友的官司。他有一家物業管理公司,年初的時候跟一家拖欠物業費的公司打官司, 結果敗訴了。他現在不光要不回物業費, 法院還判他倒賠那家企業損失費。”米忠軍喝了口酒, 搖搖頭,嘆氣道,“我那朋友要強,現在正忙著上訴。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怎麽都想不通……”

“還有這事?”旁邊的老總吃驚道,“這是什麽道理?”

“老賀的兒子是學這個的,所以我就想了解了解。你說我朋友忙得焦頭爛額的,我總不能去瞎打聽。找個律師問問吧,人家說話得收費,一小時就兩三千,我也不值當。”米忠軍說到這,對賀爸爸道,“這不,就想占你家個便宜,老賀就說行不行吧!”

“這有什麽不行的。”賀爸爸笑了笑,“回頭我給你問問。但晏臻還是個學生,還沒法考呢。”

“隔行如隔山,他怎麽都比我們這些門外漢強。”

米忠軍三言兩語便將這事輕輕帶了過去。

賀爸爸看他只是隨口一提,心想賀晏臻多半不願意,也沒往心裏去。誰知道當晚,賀晏臻竟然欣然同意了。

賀爸爸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不喜歡跟他們家來往。”

賀晏臻卻說:“我能算什麽,天底下的事情又不是繞著我轉的,以後不喜歡的人和事多了去了。”

他說完伸手,撈過茶幾上的煙盒,抖出來一根,夾在指間玩耍。

賀爸爸又吃了一驚:“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

賀晏臻格外討厭煙味。他念初中時,不少同學早早開始吞雲吐霧,賀晏臻對此極為反感,讓抽煙朋友的滾遠點,不要來禍害自己。

賀晏臻長時間不做聲,過了會兒,他才道:“還沒學呢,只是看看。米叔叔說別的了嗎?”

“沒有。”賀爸爸越發覺得奇怪,反問道,“你以為他會說什麽?”

當晚,賀爸爸跟梁老師出門散步,等到僻靜處,他憂心忡忡道:“我覺得晏臻有點不對勁。”

他將米忠軍的請求和賀晏臻的態度講給妻子聽,最後道,“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疑。晏臻這倆月的變化太大了,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風處處相悖。”

“會不會是我們太緊張了?要是放寬心來看的話,他可能就是失戀受打擊,變得成熟了一些。”梁老師道,“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你看以前想帶他去飯局,連哄帶騙都不好使。現在他自己就知道要維護人脈關系,遇事也懂變通。總比以前的孩子氣要強。”

賀爸爸道:“他以前是太自我,這些年你看他挺聽話,實際上想要的東西千方百計地都得了手,想玩的也哪一樣也沒落下。現在我不怕他受打擊,只是擔心他有什麽事瞞著咱。”

“他一直嘴嚴,真要瞞我們也沒辦法。”梁老師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就說他跟何意談戀愛這事,倆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把我蒙在鼓裏小半年。”

夫妻倆冷不丁提起何意,又想到了米忠軍,不由都是一嘆。

“何意有點命苦。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樣了。”賀爸爸道,“那老師給你回復了嗎?”

前幾天梁老師出差參加了研討會,醫學院交流辦公室的老師也去了一個。於是梁老師在午飯時候單獨跟對方聊了聊,問了下何意的情況。

那位老師才來學校四五年,沒跟梁老師打過交道,但看過她主編的期刊,聽她打聽何意,驚訝之余倒也表示願意幫忙,回去了解一下。

“那老師說,何意並不在醫學院辦公室的交流項目裏。”

暖風徐徐,梁老師攏了下披肩,對丈夫低聲道,“他是跟的S市醫院的交流機會。其實那位老師並不建議何意這樣做,今年正是選導師的時候。大導手裏名額有限,學生都是早早去搶。何意現在出去,等回來的時候很可能鐘意的導師手裏滿人了。再者,他這操作不是常規流程,醫院能給他名額,應當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