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暴君(二)

小皇帝打從娘胎裏出來便帶上了不足之症, 當年宮變時又目睹了紫宸殿裏兄弟相殘血流漂杵的慘狀受了驚嚇,自此常年藥不離口,成了個金尊玉貴的藥罐子。

姜昀年少時帶兵打仗, 就算現在回了王城,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 輕輕松松拎著姜遲的後領把人像只小貓崽子似的攥在手裏, 撥過層層柔軟如霞光的紗幔, 將人抵進了那明黃燦爛的龍床。

姜遲剛剛才發作過, 全身都軟弱無力,只能用瑩白手指軟綿綿地抵著男人胸口,靡麗的眉目都因為抗拒而皺起。

像只拒絕人類過分親近的幼貓崽子。

男人寬闊的脊背沉沉地自上方壓下來,姜遲剛剛咳得狠了,兩頰上都氤氳著瀲灩的粉色。

“為什麽不穿那條江南今秋剛上貢的絳紅雲錦?”男人用指尖撥弄著少年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衣襟,松開纏在一起的腰帶,露出少年單薄白皙的胸膛。

他不說還好,一說姜遲眼裏氣急的水光就越盛。

小皇帝這性子, 怕疼怕苦的厲害, 偏生脾氣大的厲害,一點點不順意就恨不得伸爪子撓人。

姜昀一手包辦了他的衣食住行,穿的衣服除了上朝的龍袍,剩下的都是些什麽輕軟艷麗的料子,姜遲瞧了半天, 勉強從一堆宮妃才穿的金貴料子裏挑了件素色的。

“紅色才是最襯你的。”

姜昀眸色沉沉, 手指曖昧地滑過姜遲的脖頸,然後下一秒被少年抓住了。

姜遲的掌心裏都是濕漉漉的冷汗, 他抓著男人的手指, 抖著濃長的睫羽, 小心翼翼地伸出緋色的舌尖在男人指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聲音都是軟綿綿的:

“我不想穿那個,我不喜歡這麽……艷的。”

總覺得穿上了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姜遲還對上個副本裏的嫁衣有陰影,看見紅衣就覺得要倒黴。

難以想象萬人之上的天子會在龍床上待自己的皇叔是這麽婉轉嬌艷,把人的心都要看軟了。

攝政王掐住了少年尖尖的下頦,沉沉地笑起來:“也是,紅衣當在成婚的時候穿才好。”

姜遲偏過臉去:“皇叔說笑了。”

“小遲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喜歡女人,還是男人?”這話問的,姜遲腦中預警拉響,企圖把這個致命問題混過去。

姜昀卻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一手抓著姜遲纖細的手腕,不顧少年的掙紮將人強行禁錮在自己身下。

“你說,要是某天我叫人昭告天下皇帝殯天,我登基為皇,娶你為後,以後就在這宮中做我的小妻子,怎麽樣?”

靠,肮臟又陰險的人類。

姜遲慌得眼角水光漫溢,鼻尖都泛起哭過的桃紅色,淒楚得可憐:“皇叔,我求求你了,我不想……”

太恥辱了。

明明他才是皇帝,卻被下臣壓在床上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當做隨意羞辱他的道具。

少年本就體弱,情緒不易大起大落,眼看著人真要被自己嚇哭,姜昀總算是大發慈悲地在少年唇畔落下一個吻,低低地笑起來:

“我騙小遲的。”

把一國之君,天下之主變成自己的掌中金雀,還有什麽比這更刺激的事呢?

“小遲乖,在我們成婚之前我都不會弄你的,聽話,用你的腿和手,嗯?”

……

聽說攝政王昨夜宿在了關雎宮裏。

這梁王殿下是先皇的同胞兄弟,常年在邊塞征戰,軍功赫赫,與先皇手足情深,也因此對先皇唯一存活的小皇子格外照拂,不僅親手叫他坐穩了這把龍椅,把這小皇帝一手帶到了如今。

民間也多是稱贊梁王殿下與小皇帝之間的叔侄情誼。

只是……織荷卻不這麽覺得。

那些人哪怕有一個見過這小皇帝,都不會有這麽簡單的想法。

那個人,只會讓人忍不住把他關進金籠裏,用百般手段調/教成眼中只有自己的尤物。

她昨日剛剛死裏逃生,今個兒又被派去伺候陛下晨起,卻只能捧著熱水和面巾戰戰兢兢地侍立在外殿。

過了好一會兒,內殿裏走出一個只穿著寢衣,衣襟散亂的男人。

攝政王渾身上下都環繞著雄獅饜足後的氣息,衣襟裏露出古銅色的堅實胸肌,懶洋洋地睨了一眼這伺候在外頭的小婢,似乎沒認出來這就是昨天讓小皇帝留下來的宮女。

也是,已經擁有這天下最珍貴的財寶的男人,還會在意旁的無關緊要的人嗎?

男人示意這小宮女把熱水端進內殿裏。

織荷莫名地有點緊張。

內殿錯金博山爐裏熏著旖旎而秾艷的香,垂落的紗幔無風自動,宛若極樂天宮。

織荷連呼吸都放輕了,踮著腳小心地將熱水放在龍床邊的矮架上。

“唔”床上發出一聲小貓似的呻/吟,尾音顫顫得叫人不自覺心潮起伏,恨不得對這聲音的主人做些什麽。

織荷下意識擡起眼,大著膽子往龍床上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