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暴君(十五)

湯藥倒在花盆裏並沒有影視劇裏那種直接把花毒死的情況發生。

看來在藥裏下手腳的人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姜遲將藥碗放在一邊, 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望著那盆散發著淺淡藥香的花。這盆芍藥開得極好,花瓣重疊雪白,混著一點如絲如縷的胭脂顏色, 宛若嫵媚出塵的神女。

“你懷疑有人在藥中下了毒?”系統好奇道。不錯嘛,宿主大人已經學會懷疑副本裏的一切了。

姜遲自己也有點困惑, 他低頭看著自己櫻紅色的指尖, 慢吞吞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喝。”

膝蓋蹭著地上堅硬的暖玉, 倒也感受不到寒涼。

他問系統:“我到底生了什麽病?”

發病的時候總是在深夜, 心口疼得必須要有人細細地揉開才好, 做什麽都沒力氣,但是又不至於就這麽病死。

只是身子骨永遠硬朗不起來, 別說像他驍勇善戰的哥哥們那樣騎馬射箭了, 就是走快兩步都氣喘籲籲, 好比那單薄娟秀的美人燈,風一吹就壞了, 須得被人捧在手心裏時時護著才好。

系統卻只能說:“涉及劇透,不可以說哦。”

小狐狸動了動耳朵, 那雙玻璃珠子似的漂亮眼睛彎起來,有點得意地說:“你這麽說, 那就是我的病確實是有問題了。”

系統:“???”

這小狐狸,夠機靈的。

姜遲揮了揮手, 將那芍藥花上格外清苦的氣味散了散, 確定聞不出來了,這才打算站起來。

但是他好像跪坐得實在太久, 膝蓋都麻了, 加上身體虛弱, 一時間搖搖欲墜差點摔倒。

姜遲都做好了準備要跌個跟頭,一只手卻輕輕巧巧地將他扶住了。

小皇帝愣了愣,回過頭卻發現是那個膽子很小的小姑娘。

織荷瑟瑟發抖,生怕自己惹惱了小皇帝,看姜遲站穩了就猛地收回手跪在地上:“奴,奴婢冒犯了陛下,罪該萬死!”

小皇帝剛剛折騰過一場,瓷白肌膚上燒著晚櫻一般的艷色,胸口衣襟剛剛被姜昀揉亂了露出大片軟嫩瑩白的皮肉。

上面是甚至還橫著幾道手指印,越發叫人面紅耳赤。

更何況小皇帝那張堪比殺器的漂亮臉蛋,剛剛高燒褪去,幽藍色的虹膜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水膜,看誰都像是蘊著萬千情意,非卿不可。

織荷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直視姜遲,心慌之下又要磕頭,剛彎下頸子,前額將將碰到地板的時候卻被一只手輕輕巧巧地擋住了。

“磕來磕去的,孤都煩了。”姜遲聲氣還是虛弱,仍然勉力提著一點力氣同小姑娘笑笑,“你叫什麽名字?”

“織,織荷。”

“好吧,織荷,今天夜色很好,不是嗎?”

小宮女茫茫然睜圓了一雙不明所以的眼睛,戰戰兢兢地望向小皇帝。

赤腳踩在地上的美人唇邊漾起一抹清淺而惑人的笑意:“回去睡一覺吧,把藥碗拿出去,今天也累了。”

織荷刹那間福至心靈,她拿走了藥碗道了聲“是”便默默地退出了皇帝的寢宮。

果不其然那位大太監正候在宮門外,帶著一絲焦急地問織荷:“陛下可喝藥了沒有。”

織荷想到小皇帝那張秾艷的小臉,頭低得更深,兩頰的紅暈都深深地埋進了黑漆漆的夜色裏:

“喝,喝過了。”

……

祭祖大典比姜遲想象的還要更無聊一點。

皇帝跟著典禮官拖長了聲音的頌詞或站或跪,一身奢華的厚重禮服差點把他單薄的小身板壓垮。

他昏昏欲睡地像只人偶似的端正站在高台上,兩頰上還滾著尚未完全褪色的粉色。高冠博帶的男人站在姜遲身後,借著寬大衣袍的遮掩勾住了小皇帝的手指。

姜遲微微偏過腦袋,不動聲色地看了依然凜然端莊的席丞相一眼,心想果然不可以惹這樣的笑面虎。

誰知道他看著這麽正經一個人,私下裏竟然是這樣的。

太下流了。

那手光是撩撥著少年的手心還不滿足,順著柔嫩掌心慢慢地往上延伸,細細地摩挲著少年玉雪可愛的腕骨。

姜遲強行裝出一副鎮靜高冷的模樣,衣冠下的身體卻止不住要瑟瑟地發著抖。

他幾次想叫席觀月住手,一張口卻看到台下百官望著自己的眼神。

如狼似虎,像是隨時要撲上來把這瓷偶似的精致少年吞吃了。

“系,系統哥哥,他們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姜遲抖了抖,“怎麽好像很恨我的樣子,是我暴君形象演太好了嗎?”

那聲“哥哥”是怎麽回事?

系統不理解,但是叫得它整個統都舒展開了。

系統有點不太能分辨恨不得食肉寢皮的“吃”和恨不得困囚於床笫百般yin玩的“吃”,猶豫了半晌,慢吞吞地說:“可能是因為覺得您一直不理朝政,又殘暴荒yin,覺得您德不配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