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頁)

渺美人不願這般去想,但經過昨日一事,她很難不將自己和顧才人作比較。

請安散後,顧晗快步地走出坤寧宮,旁人都覺得皇後對她另眼相看,可顧晗緊繃得後背都快溢出冷汗,德妃和皇後明顯話中有話,偏生她對這後宮這口深井無甚了解,生怕說錯一句話。

皇後為何忽然提及頤和宮?

難道想給她換個宮殿?

若是當真如此,又想將她換到何處?

顧晗不明所以,這才入宮第二日,她不過剛剛侍寢一次,不管皇後有何算計,為何這麽著急使出來?

也許皇後當真只是關切一句,可身處後宮,旁人的每一句話,顧晗都不得不多心。

顧晗兩條腿發軟,回宮時刻意放慢了腳步,禦花園中景色嬌艷,妃嬪穿梭在其中,憑添了分妍色,顧晗擡頭望天,七月的天,熱得人難耐。

這些妃嬪倒真對自己狠得下心。

玖念貼著顧晗走,替她撐起油紙傘,顧晗心中藏著事,看什麽都覺得些許煩躁,路過寒翎宮時,那股煩躁達到了頂峰。

劉若仟一事,就如同懸在她脖頸處的鍘刀,一日不解決,一日讓她不得放松。

顧晗的鼻子向來很靈,路過寒翎宮側時,她似嗅到了些許難聞的異味,顧晗倏然掐緊掌心,鉆心的疼讓她保持著理智,沒有露出一分異樣,待寒翎宮被甩在身後,她才漸漸松開手。

這是七月,炎熱難耐。

若是屍體,只需短短幾日,就可散發出腐臭味。

顧晗的一顆心狠狠地往下沉,她比誰都清楚——劉若仟一事瞞不久了。

但現實沒有時間給顧晗去想這些,她剛踏進長春軒,就有宮人一臉笑意地忙忙迎上來:

“主子,您可回來了!”

顧晗回神,眉眼攏了分不解看過去,倒是小方子猜到什麽,臉上一喜,宮人忙躬身:

“禦前的人來了,說是皇上有賞,正等著主子呢。”

顧晗驚訝,顧不得胡思亂想,快步朝殿內走去,果然,劉安就站在長廊上,一見她,就下了長廊迎過來,躬身行禮,顧晗忙讓他起身:

“公公等很久了嗎?”

聽說顧才人稍有歉疚,劉安彎了彎腰,臉上帶笑:“奴才也剛到,皇上有賞,奴才可不敢耽誤。”

提及皇上,劉安就見顧才人臉頰飄紅,那股垂眸之際的嬌羞,讓他一個無根的人都覺得心中恍惚,劉安忙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他忽然想起,今日這賞賜,他本是不打算親自前來的。

畢竟這後宮妃嬪甚多,若每一次打賞,他都要親自跑,那誰伺候皇上?

皇上如常地在禦書房伏案處理政務,劉安知道顧才人去請安時,估摸著皇上對顧才人的態度,將這事報了上去,皇上動作不停,未有反應。

當劉安覺得自己猜錯了時,就聽皇上平靜道:

“從庫房挑些精貴的玩意給她送去,將那兩匹雲織錦緞也一並送過去。”

皇上沒說她是誰,但劉安不蠢,當即應聲,只在心中深思,什麽才叫精貴的玩意?

雲織錦緞,是江南那邊的貢品,每年就只得幾匹,皇上私庫中也只剩下那兩匹,袁嬪眼饞了很久,皇上一直都未松口,如今倒都賞給顧才人了。

劉安剛要派人去給長春軒打賞,陸煜忽然叫住了他。

陸煜停下筆,腦海中閃過女子那一截細白的手腕,他沉默了片刻,才擡起頭,問:“朕記得庫房中還有對壽梅羊脂玉鐲。”

他問得很自然平靜,可劉安心中卻覺得咂舌。

那對羊脂玉鐲,是皇上登基後,第一年時附屬國送來的賀禮,皇上一直收在庫房中。

陸煜手指敲點在禦案上,看都未看劉安一眼,就不緊不慢地道:

“給她送去。”

陸煜沒想很多,只覺得那截手腕戴上那對壽梅羊脂玉鐲,必然很好看。

想到什麽,便去做了。

陸煜慣來這般隨心所欲。

劉安頓時打消了讓旁人送賞賜的想法,親自跑了這一趟,他不著痕跡地擡頭看了眼顧才人,只要這顧才人不犯糊塗,這長春軒的燈籠至少短時間不會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