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劍名曰“菩薩”(第2/2頁)

秦軻沒敢把劍完全抽出劍鞘,但僅憑露出劍鞘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讓他知曉這柄劍絕非凡品。

他觸摸花紋的時候,似乎能隱隱感受到這柄古劍的律動,好像他不是在撫摸一件死物,而是在與之靈魂相交。

它在沉睡,秦軻心想。

虛無之中好像有一個心臟在“噗通”、“噗通”地跳動著,或許現在這柄長劍顯得十分嫻靜祥和,但等到它完全蘇醒,天知道它會露出怎樣的崢嶸面貌。

他不清楚高長恭為什麽說這柄劍曾經沾血太多,明明這上面光潔如新,甚至連一星半點的缺口、劃痕都沒有。

忍著好奇心,秦軻把劍壓回劍鞘內,問道:“這劍叫什麽?”

“以前有個名字,不過廢棄了。有位佛家大僧親自打造了這劍鞘,帶在身上,日日誦讀經文,終究洗掉了劍上的戾氣。現在這柄劍……名曰‘菩薩’。”高長恭目光沉靜,眼睛似乎穿透了咕嚕咕嚕翻騰的羊湯飄向遠方。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佛家?”秦軻呆呆地看著他,儒道兩家早已深入人心,而佛家卻是近百年以來才逐漸為人所知,秦軻也只在兒時聽師父略略地提過一二。

儒家之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萬不可損毀。

而佛家卻是講究削去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六根清凈。

不過小時候的秦軻總覺得,天天頂著個光頭四處討飯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所以竟常常生出許多同情來,現在想起,他可真是俗不可耐。

高長恭坐直了身子,將筷子輕輕擔在碗沿上,說道:“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以而用之。不過……我不是那麽迂腐的人,我想既然已經鑄造為劍,總歸是得出鞘的,至於將來上面會沾多少血,就看你自己的決斷了。”

秦軻看著高長恭,心想你這個荊吳大將軍不是應該說些更慷慨激昂的話麽?比如:希望你用這把劍大殺四方,希望你能仗劍天下,建功立業什麽的……這會兒怎麽反倒說起兵者兇器的言論了?

不過他暗暗握了握劍柄,想著自己肯定會盡量讓這柄劍少沾血。

他不喜歡殺人,相比正面對決,他更喜歡像泥鰍一樣滑溜溜地逃跑。

不過高長恭下一句話卻是讓他全身一震:“吃完了,進宮去見見宛陵,他在安和殿等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也該是你聽一聽的時候了。”

秦軻撫摸著“菩薩”,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個時候遲早會來,只不過當它真的降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突然。

他閉上雙眼輕嘆一聲,師父那張清瘦俊朗的面龐已經在他夢境之中徘徊數月,千裏迢迢來到荊吳,總要有一個結果的。

不論結果好壞。

沒錯。

不論好壞。

秦軻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些迫不及待,重重地點頭道:“好,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