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但他怕苦,也吃夠了苦藥。

依著他自己的經驗,苦藥吃多了倒胃口,即便用蜜餞壓了,胃裏也不舒服。

淩冽搓了搓手,硬著頭皮點頭。

孫太醫臉上笑意更甚,只覺得他跟著來南境算是來著了——若在京中,他哪能看見這般有趣的王爺。他放下捋著胡須的手,再嗆咳一聲掩去臉上的揶揄,故作深沉道:“苦,怎麽不苦,這治愈風寒的藥方可苦了。”

淩冽抿抿嘴,別扭地小聲問道:“……就不能換幾味藥材麽?”

孫太醫搖搖頭,觀察烏宇恬風神情,見小蠻王根本不為所動,便也猜到——是他們王爺怕苦,推己及人地在心疼他家小蠻子。老太醫一時覺得有趣,便故意道:“其實,若不想喝藥,走針也是一樣的。”

這話,讓淩冽愣了愣,算他頭一次聽說風寒後要針灸的。

就連站在一旁的元宵都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湊上前來,也巴巴問道:“王妃他……病得竟然這般嚴重?”

“唉,可不是很嚴重麽?”孫太醫說一句,觀察一下烏宇恬風臉色,“高熱成這樣,又不願用苦藥,嚴重起來只怕要燒糊塗的,若是幾天下去不見好,只怕要拖成肺癆。”

這個元宵知道,淩冽從前在鎮北軍中,某次靠在浴桶中看書忘了時辰,便染了風寒、發起高熱,好幾貼藥下去不見好,一直咳嗽不止,就險些拖成了肺癆。

小管事也急了,他捉住孫太醫的手,巴巴道:“那、那您可一定要救好王妃,王爺好不容易得著這麽一個可心的人,您可不能讓王爺這般年輕就守活寡!”

淩冽:“……”

孫太醫:“……”

小元管事著急起來,說話顛三倒四——前兒用的是“王妃”,後頭形容自家王爺又用了“守活寡”,算來算去到底誰是夫、誰是妻?

淩冽翻了個白眼,瞪他道:“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是不是想被‘活剮’?”

元宵立刻捂住嘴,不敢再說話。

說話間,孫太醫一直在端詳著小蠻王,他經歷兩朝,見過太多人心,從來南境第一天,他就知道眼前這位小大王對北寧王沒有惡意,後來更看明白了,他只是在變著花樣討淩冽開心——即便語言不通、即便被誤會。

只有王爺和元宵先入為主,才會當他是另有所圖。

小蠻王如今的所做所為,在他看來不過是恩愛眷侶之間的調情,他無心摻和這點小打小鬧,但卻不希望淩冽因此而憂心,他耷拉下眼皮想了想——小蠻王不怕苦、也不怕痛,不知是否怕……

“咳,王爺,還有,小殿下看著風邪入體,可以走罐試試。”

淩冽眨眨眼,開始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是風寒而已……

至於又是針灸,又是拔火罐的麽?

孫太醫見烏宇恬風依舊毫無反應,便將拔罐的過程細細說了一道,什麽點罐子拉通後背經絡,然後再尋那吸出來的寒氣、劃破放血等。

老先生使壞,故意說得血腥而恐怖,聽得淩冽眉心直跳,元宵也被嚇得咬住了手指,可躺著的烏宇恬風卻是動也未動——是個不怕苦、不怕痛的英雄漢子。

老太醫見這樣嚇不到人,心念一轉,忽然又有了注意,他拉著淩冽來到一邊,故作高深地說了不少風邪入體會帶來的影響,然後老先生輕咳一聲,昧著良心,忽然提到了從前——

“王爺,您還記得您之前中了……阿幼依下的子母蠱麽?”

這是他們剛來南境時候的事兒,但因這蠱蟲,也牽扯出後來不少事兒。

淩冽點點頭,他自然記得。

“當初,這小殿下為了您,放了不少血,”孫太醫低下頭,看著淩冽鞋面,實在有些不忍開口,“若要……若要好生治療小殿下的風疾,我、我還有一法……”

“您說。”

“……”孫太醫深吸一口氣,咬牙閉上眼睛,“若以您的血入引,必能藥到病除!”

淩冽一愣,下意識想的不是此法荒謬,而是在想——小蠻子竟病得這般重?

他正準備答應,下一瞬手臂就被人緊緊抱住。

這樣突兀的動作,淩冽原以為是元宵,結果垂眸下去,看見的就是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烏宇恬風,他用力地箍住了他的雙手手臂,瞪大綠色眼睛瞪著孫太醫:“你胡說,哥哥不許聽他的!”

孫太醫不以為忤,反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須。

淩冽看看烏宇恬風,又看看孫太醫,終於後知後覺地覺過點兒味來,他眯起眼睛,審視地看向烏宇恬風。

被滲人目光罩住的小蠻王渾然不覺,還緊緊地抱著淩冽手臂,他噘著嘴道:“劃破血脈放血好痛好痛的,就算有用,也不能讓哥哥為我受傷,我才不信你!”

孫太醫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淩冽原本還生氣,氣烏宇恬風騙他,但聽他這麽說,忽然想起小蠻子曾經面不改色放出來的那些血,他撇了撇嘴,無奈地掙出一只手摸了摸小蠻子腦袋,然後沖孫太醫搖搖頭,還了他抱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