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時柚家的老房子，是在李時柚還小的時候建的，是建的很簡單的平房。不過院子很大，院子裏摘了一棵櫻桃樹，一棵棗樹，每年果子成熟的時候，李時柚就蹲在樹下，找成熟的果子。

家裏的櫻桃樹長得不高，李時柚踩著凳子就能摘到，所以櫻桃成熟的季節，李時柚家的櫻桃樹上，幾乎沒有一個完全成熟的櫻桃，很多櫻桃才稍微透出一點成熟的氣息，就被李時柚摘掉了。

棗樹比櫻桃樹高，但是也擋不住他，李時柚學爬樹就是為了摘棗子。低處的棗子會被李時柚早早摘下吃掉，只有樹頂上的果實，才有機會成熟。

那個時候，李時柚每天就蹲在櫻桃樹下，找快要成熟的櫻桃，自己摘不到就喊媽媽過來幫忙摘。

現在兩顆果樹的果子，熟透了掉在地上，也沒有人再來摘了。

李時柚蹲在棗樹下，從縱橫的樹枝間看向天空，跟他小時候看到的一樣藍。

小時候李母就抱著李時柚在棗樹下乘涼，幫他打扇子趕蚊子，還給他切西瓜吃，睡覺前喊他洗澡，李時柚記憶中的夏天，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

可惜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再也不會有人從屋子裏走出來，喊他吃飯，跟他說話，讓他幫忙做家務。

“小柚子回來啦。”一個村民經過，看到李時柚過來打招呼：“你家棗樹今年也結了不少果子，光是伸到墻外的那些樹枝上都結了挺多。”

“嗯，我家棗樹愛結果。”李時柚遞出一只煙。

“可不是，你最喜歡吃棗子吧，你們後來都在桐市的時候回，你爸媽也挑著棗子成熟的時候帶你回來摘棗子呢，可惜了！”村民的嘆口氣，李時柚的爸媽也算是在村裏混的好的，據說他們的小吃攤一年能賺好幾萬呢，可惜好好的，人就沒了。

又寒暄了一會，李時柚送走村民，蹲在樹下點燃了一顆煙。李時柚並不會抽煙，李父是會的，後來李時柚考上大學，他為了攢錢買房，就戒了。

李時柚去桐市上高中之後，還是很惦記家裏的兩顆果樹，就總跟爸媽念叨。李母記在心裏，計算著日期，等到樹上的果子快要全部成熟的時候，就停掉小吃攤的生意，帶著李時柚回家摘果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李時柚覺得家裏的果子特別好吃。李氏夫妻去世之後，家裏的這些果子，李時柚再沒有吃過。

看著手裏的煙慢慢燃盡，李時柚起身收拾房子，他每年回家，都會把家裏收拾的幹幹凈凈，還會在廚房的老灶台裏做飯，就好像……這裏還有人住，還會有人從屋子裏出來跟他說話。

“小柚子，回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一個中年婦女出現在院子裏，婦女大概四十多歲，微胖，皮膚黝黑，穿著一身淺色的厚睡衣。

“二嬸，我打算收拾好房間再去找你。”李時柚從房間裏走出來，跟來人說話。

婦女是李時柚隔了一輩的親戚，按照輩分李時柚應該喊她二嬸，她家就在旁邊，跟李母關系很好，幾乎是看著李時柚長大的。

“你等著我喊家裏人過來幫忙。”方二嬸說完，也不等李時柚拒絕，轉身就喊了幾個人過來幫著李時柚收拾好房間，給李時柚送了一些日常用品，特別熱情的邀請李時柚去她家吃飯，被李時柚拒絕了，他帶了吃的。

李時柚躺在床上，收拾過後的房間裏散發著淡淡發黴的氣味，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味道。

每次在家，李時柚都會覺得特別孤獨，因為該陪在他身邊的不在了。李時柚一直希望他在家裏住的時候，能夢到爸媽，但是一次也沒有。

現在的李時柚，沒有那麽難過，他知道爸媽一直陪在他身邊。

“系統，你說我回家，我爸媽能知道嗎？”李時柚問系統。

系統：“並不能的宿主，他們的能量飄散的太多，沒有任何情緒感知。”

李時柚：“幫我看一下，我如果把家裏的樹挖走，加上系統贈送的肥料，能種活嗎？”

一分鐘後系統回復：“可以。”

李時柚：“那我明天就把這兩顆樹挖走。”

村子外面有一片地方，是村裏專門圈出安葬村民的墓園，李時柚的父母就在其中。他們的墳前，有被拜祭過的痕跡。村裏人來拜祭自己親人的時候，會順便拜祭一下有些關系的親戚或者朋友。

但是他們不能幫著收拾墳墓，這是只有兒女或者家人才能做的事情。

李時柚拔掉墳墓上幹枯的草，又給墳上加了些土，擺好拜祭用到的物品。隨後李時柚就坐在墓前，默默在心裏跟爸媽交代他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雖然知道他們聽不到了，但是李時柚還是會這麽做。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李時柚經常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李氏夫妻知道他不是親生兒子，他們是否還會拿他當兒子呢？李時柚想了很久，覺得他們應該會願意當他爸媽，畢竟他們這麽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