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抱抱我”

謝言的聲音冷淡, 面上的神情也算得上是清心寡欲,分明是個端方的翩翩公子,平日裏端的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卻對我說出了那樣羞人的話。

我聽完那話,登時感覺呼吸都快了一瞬, 面上燙得能燒一壺開水。因為害羞, 我忙將身體蜷縮在謝言懷裏,像只鴕鳥一般埋著頭,不敢面對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謝言眸色深深地看我一眼,強勢地不容我躲避, 勁瘦的手臂絲毫不給我情面,把著我的腰將我提起來, 像是貓主人輕而易舉地抓住撒嬌的貓。

我感到萬分挫敗,謝言外表明明看起來並沒有那種壯碩男人的魁梧, 反而長身玉立, 滿身都是書卷氣。但他的力氣真的極大,經常一只手就能制住我兩只手,單手就能輕而易舉地將我扛在肩上。

分明都是男子,我這細胳膊細腿與他一比, 倒成了花拳繡腿,只是些好看的擺設。

我萬分無奈,卻只能像孩童那般盤住他的腰,用手臂纏住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肩膀處,任他將我抱到床榻上去。

我本以為他會十分急切地想要親近我, 但是他卻並沒有。

我們這段時日幾乎每日都睡在一起, 夜夜同床共枕, 謝言雖然表面不顯,常常裝得冷若冰霜,我卻能感覺到他很熱衷於與我親昵,對我眼下的小痣更有濃厚的興趣,時常對著它又親又舔又咬,每次都要逼得我求.饒了,他才會將這顆小痣放過。

但他此時將我抱在懷中,卻再沒有別的動作,他似在思考事情,並不急著碰我,只用指尖戲弄我的下頜,像逗弄貓兒那般。

我也不是那種急色之人,況且我與謝言之間,大多數時候都是這般相處,就算沒有唇齒親昵,肢體交纏,也覺著心裏安寧。

冷白的月兒緩緩落在窗外的樹梢上,棲息的寒鴉撲騰著翅膀飛向遠方,秋風輕輕搖晃著樹葉,發出颯颯的響聲,今夜有種別樣的靜謐,似是狂風席卷烏雲的前夕。

我本就酒量不好,今夜又喝得有些多,此前與我爹痛飲了好幾壇剛開封的女兒紅,之後又與謝言喝了合巹酒,唇齒交纏後,我連呼吸都稀薄得可憐,便有些昏昏沉沉,沉重的醉意緩緩爬上我臉側,我頓覺臉頰和耳朵都在發燙。

我的雙眸因著醉意都染上水霧,靜靜地望著窗外淒淒的月光,頭腦酸脹得厲害,烈酒的後勁在此時湧上來,我突然很渴望和謝言說話,更想他抱抱我。

“謝言,你抱抱我。”

我不害臊地提出這般羞人的要求,眼巴巴地望著謝言,嘴唇委屈地向下彎起,心裏暗暗做了決定,若是謝言敢拒絕我,我便要將鼻涕眼淚都擦在他衣服上。

“嗯。”謝言識相地沒有拒絕,我話音剛落,他就伸長了手臂將我撈進懷裏,讓我像只很是得寵的貓兒一樣窩在他懷中。

“謝言,我想跟你說話。”

我繼續喋喋不休地騷擾謝言,還伸手去摸他的眼皮,卻觸到他長而密的睫毛,觸感如羽毛一樣,我舍不得松手,便一直用指尖掃動他的眼睫,像在撫弄孔雀的翎羽。

我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話,天南地北,無所不談。謝言向來話少,不斷用手指撫弄我一縷頭發,將它們蜷起又放下,時不時“嗯”一聲,表示他在聽。

我早習慣了他這般寡言,也不強求他回應我,只將滿腹的心事合盤托出。

“謝言,明日我爹爹就要送我去江南了。此去江南,我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我應該會很想你。”

我抽了抽鼻子,鼻頭酸澀得厲害,眼淚也掉個不停,我只說自己會很想他,卻沒敢問他會不會想我。

“嗯,”謝言說話的語氣淡淡,沒有不舍,像是早已料到,也沒有半分驚訝之色,狀似無意地問我,“怎麽突然要去江南?”

“我不知道,我爹爹要我去的。他最近很忙,忙到都沒時間理我。”

“謝言你知道嗎?我好擔心我爹爹,怕他有什麽危險。但他不與我說,我又不敢去問他,怕他不高興。”

“他已經許久沒和我一同吃飯,今日因為是我的生辰他才陪我。”

“我今天才發現爹爹蒼老了許多,他才不過四十歲,為什麽會突然老得這麽快?我看著就覺得好難受。”

“他現在都獨來獨往,我覺得他好孤獨。”

“謝言我與你說,我爹爹有個很奇怪的朋友,是我的林叔叔。他們二人相處起來很奇怪,林叔叔白日裏都是裝著和我爹老死互不往來的樣子,但是他時常深夜過來與我爹飲酒聊天把酒談心,可現在他也不來了。”

“是林瑞林大人嗎?”

謝言聽我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卻只對這句話感興趣,出聲來問我。

我轉過頭去,便見他鳳眸沉沉,神情比得知我要離開時還要專注認真。

我有些難過,卻沒有往深處想,只點頭說,“是啊,我小時候他就與我爹是最好的朋友了,只是我不知他為何要與我爹平日裏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