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頁)

崔言也吃得滿頭大汗,他咽下嘴中的肉後飲了一杯酒,暢快地呼出了口氣,感嘆十足地跟旁邊的元單道:“文翰,不知是否為我錯覺,我怎麽覺得大人家中的豬肉都比我以前吃的豬肉要好吃許多呢?”

元單見怪不怪,吃得一嘴油亮,“樂君從小就喜歡弄這些東西,他養的豬一向沒多少膻味,是汝陽縣裏最好最壯碩的豬。我們先前在汝陽縣吃的就是這樣的豬,其他的豬可沒有這個味道。”

崔言似懂不懂,但對這個也並沒有探究的興趣,便舒服地眯著眼和元單敬了敬酒。

另一側的元樓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插話道:“崔先生,我聽樂君說您先前一直隱居在山下,過得是無憂無慮、品茶賞雨的悠然日子,這兩月的忙碌,您可否能夠適應得來?”

崔言樂呵呵地點著頭,“能適應,能適應。”

他看著宴席上或敬酒共飲的人,或高歌跳舞的人,心中也想要跟著高歌一曲。但他性子靦腆,又不好意思這般做,於是抿了口酒,悠悠然道:“先前的忙碌才能讓這短暫的空閑顯得更加珍貴且快樂。你們瞧諸位大人,若是讓他們日日空閑,可還會像如今一般心爽神怡?我以往的日子確實舒服,但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加喜歡如今的日子,甚至覺得還不夠忙。”

元單:“……?”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崔言,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元樓聽著這話,不由肅然起敬,他擡手敬了崔言一杯,因著這話開始愧疚起自己先前欣喜於可以躲避政務一事,“和崔先生比起來,我還是太過好逸惡勞了。”

元樓越想越是羞愧,恨不得現在就去跟元裏賠禮認罪。樂君是信任他才委以重任,他怎可害怕公務之多呢?

他離開政事堂時還那麽喜悅匆忙,若是被元裏知道,豈不是會對他失望至極。

元單本想說崔言是不是喝醉酒開始說胡話了,就眼睜睜地看著元樓露出了贊同卻愧疚的神情。

這不對吧?

元單嘴角抽抽。

他看向對面大將軍的部下。

楊忠發和何瑯這兩位大人每日喝酒遊玩,要麽在家中陪著夫人孩子,要麽釣魚春遊。和大將軍的部下相比,他們每個人可謂是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這還叫好逸惡勞?

那他都快不認得好逸惡勞這四個字了。

元單欲言又止,含蓄地道:“哥,崔先生,你們不覺得如今的日子已經過於忙碌了嗎?”

元樓正了正神色,義正嚴詞地道:“文翰,你怎可這麽想?我們事務繁忙乃是樂君對你我的信重,當初來幽州之時,你我可是下定決心要好好幫樂君分憂,要做出一番事業的。怎麽來到這才五個月,你我就開始懶怠了呢?”

這兩個月忙得都瘦了許多的元單被元樓這麽一訓斥,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過好吃懶做。他想起先前的決心,心中漸生慚愧,低頭認錯,“哥,我知道錯了。從明日開始,我要更加勤奮才是。”

元樓欣慰地頷首,“我們都做得不夠好,還要和崔先生多多學習。”

兩兄弟悔過之後,一起誠意滿滿地又敬了崔言一杯。

宴席上的氣氛太好,哪怕是關之淮也和幾個同僚喝了幾壺酒,扯開了腰帶,面上帶上了些笑容。

何瑯問道:“關大人,你去軍營裏忙了幾日,感覺如何,元大人的練兵法子可和咱們軍營裏的法子有何不同?”

這話一出,關之淮又皺起了眉,沉聲道:“他的法子比我們的法子好。”

“真的?”楊忠發驚訝,又樂了,“那你可要把這些法子記在腦子裏,回到北疆後就用這法子訓練咱們的兵。”

關之淮心中越發沉重,他盯著楊忠發,眼神銳利,“你難道沒有意識到這其中嚴重嗎?”

他壓低聲音,將自己對元裏的擔心三言兩語說了出來。

楊忠發卻反應平平,還嘆了口氣,“老關啊,我勸你不要多想。”

關之淮眉頭皺得更深,“我如何能不多想!”

“你想也是白想,”楊忠發道,“將軍與元大人親如一家,你再這麽下去,只會惹怒將軍。”

關之淮怒火一下子上了臉,又強行壓了下去,他冷冷哼了一聲,“楊忠發,我看你是被一時的安穩給迷了眼!”

楊忠發並不生氣,他晃著酒杯,目光悠遠,想起了元裏曾經預言天降大雨的那一幕。

即便已過了一個多月,他每想起此事還是畏懼驚恐,一瞬間能起滿一身的雞皮疙瘩。

關之淮不懂。

他不懂當日親眼見過元裏那鬼神手段的人是何種心情,是何樣的震驚,又有怎樣的膜拜敬服深深藏在他們心中。

“一個月前,四月中那會,幽州下了場連綿三月的大雨,”楊忠發輕聲道,“那場雨落下時,我與將軍同在。外界傳聞那是元大人為幽州祈來的雨,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