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3頁)

說完,韋繼直接昏死了過去。

之後幾日,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終究沒熬過這個冬天,活活氣死在了床上。

韋繼的死訊傳來時,周公旦正在與糧料院的人下棋。

他的手一抖,黑子落在棋盤上,打亂了本就處於劣勢的白子棋盤,讓白棋更加自亂手腳。

周公旦眼睛明亮得嚇人,他喃喃道:“死得好,死得好……”

本來,周公旦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但現在,他卻有了另外一個想法。

糧料院的人低聲問道:“大人,冀州接下半年應當會極其混亂,大人可要趁早離開?我與兄弟們可盡早將大人送回幽州。”

“不用,”周公旦目光灼灼,“讓兄弟們暫且等一等,我繼續留在冀州,還有大事可做。”

糧料院的人疑惑問道:“什麽大事?”

周公旦忍不住笑了,“王雲已死,韋繼也被氣死,汝南謀士正剩下糜台一人。吳善世身邊能夠信任的謀士只有寥寥了,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我能成為吳善世身邊的第一謀士,便可用吳善世——”

他將棋盤上那顆擾亂棋局的黑子拾起,兩指捏著,輕輕放在了黑子的必勝之點上,周公旦只覺得心潮澎湃,他笑著擡頭,一字一頓道:“來給主公當棄子。”

*

韋繼的葬禮辦得潦草而簡單,全程都是由糜台主理。看著韋繼的棺材被黃土蓋上,糜台的心中全是惶恐擔憂。

韋繼是汝南謀士的主心骨,不知有多少謀士是奔著韋繼才追隨吳善世的。糜台也是向來以韋繼為首,如果韋繼一死,主公的名聲也臭不可聞,同僚好友王雲又被主公殺死,糜台嘴上不說,心裏卻搖擺不定。

這些時日,前來告別離開冀州的謀士和門客多不勝數,糜台全都點頭應了。糜台的性子偏向於明哲保身,但他以往也從未想過要叛離吳善世,韋繼病倒之時也曾交代過他,要是韋繼當真死了,糜台要好好擔起吳善世身邊第一謀士的職責。

只是到現在,誰能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呢?

糜台怎麽看,都悲哀地明白,吳善世已走到這步,還能怎麽力挽狂瀾?

他的理智在告訴他,趁吳善世還沒回到冀州,這時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他跟隨吳善世如此多年,哪裏能輕易割舍這份情誼。

但十幾日後,糜台卻收到了元裏特意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東西——王雲的頭顱。

還好此時是冬季,王雲的頭顱用冰塊凍上防止腐爛。但數月時間過去,這張臉還是變得扭曲而可怖。

在看到王雲頭顱的第一眼,糜台直接驚叫一聲,將頭顱扔在了地上。

冰塊碎了一地,裏面的頭顱也成了碎肉。糜台臉色煞白,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定定看著這昔日同僚的頭顱。

王雲如此盡心盡力都成了這般模樣……

那下一個被吳善世怒而殺死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當天晚上,糜台便收拾了行囊離開了冀州。

等吳善世帶著大軍風塵仆仆地回來冀州後,面對的就是人走茶涼的謀士團。

死的死,走的走,他信任的謀士之中,還留下來的竟然只有周公旦一個。

*

另一廂,元裏和楚賀潮兩人與吳善世的境遇卻全然不同。

三月春,幽州大軍終於回到了幽州。劉驥辛、郭茂、袁叢雲等人早已等候在城門前,歡欣鼓舞地慶賀他們的歸來。

得勝歸來,自然是人人都興高采烈。百姓們堵在道路兩邊,殷切地看著綿延百裏的車隊。

等看到那一車車的糧食和箱子後,便發出了數不清地驚嘆之聲。

官員們的家屬也混在了其中,雙目含著熱淚,緊緊盯著高頭大馬上離開幽州將近快一年的親人。

楚王府早就備好了熱水和宴席,只等著他們洗去風塵,晚上一塊兒喝酒慶祝了。

廚房內熬制著飯菜,烤肉與炒菜的味道時不時縈繞在鼻端。元裏沒聞幾下,肚子便咕嚕嚕叫了起來。

楚賀潮拍了他肚子一下,“叫什麽叫?”

元裏看著他,打著蔫兒道:“我餓了。”

“餓著就忍著,”楚賀潮道,“晚上有宴席呢。男子漢大丈夫,餓上一會兒怕什麽。”

元裏嘆了口氣,“好吧。”

楚賀潮看了眼其他正歡喜著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的人,壓低聲:“你先去沐浴,等著,你哥去給你端碗雞湯來。”

元裏點點頭,“再來個雞腿。”

楚賀潮說知道了。

等沒人在意的時候,他悄悄往廚房去了。

留守在幽州的眾人皆是喜氣洋洋,紅光滿面。

這一次出征所獲頗豐,唯一遺憾地便是天子沒來幽州。但得知是天子貪慕南方繁榮,不喜幽州偏僻後,劉驥辛等人心中的遺憾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幽州是他們一點一點跟著元裏建設起來的,在他們心目之中,幽州不比天下任何一處繁華地方差。天子不喜幽州,讓他們對天子也不由升起了淡淡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