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2/4頁)

做完這事,他們沒有耽誤,繼續加快速度趕路。

而下邳縣中,歐陽廷正在同本地豪強士族之一的劉氏借糧。

眼見著糧快沒了,元裏又不知道何時回來。這些日子裏,歐陽廷找了一家又一家的豪強士族,他是借來了一些糧食,但少之又少,不過杯水車薪而已。

最後還是曾靠著他與元裏做過生意的幾個商戶暗中送了一些糧食到刺史府上,再同歐陽廷含蓄講明之所以沒人借給歐陽廷糧食,是因為徐州最大的家族劉氏開了口,警告他們不要借糧給歐陽廷。

這徐州劉氏乃是投誠陳王的家族,家底雄厚,勢力強大,徐州上一任的刺史幾乎就被他們架空成了一個傀儡刺史。上一任刺史卸任後,陳王本答應讓這劉氏之人擔任徐州刺史,好為他掌管徐州,但誰知道在楚明豐的運轉之下,倒是讓歐陽廷空降徐州,奪得了徐州刺史之位。

因此,劉氏便對歐陽廷極為不滿。偏偏歐陽廷是個軟硬不吃的剛硬性子,既不在乎劉氏的針對,也不搭理劉氏的討好。並察覺出劉氏的勢力滔天後,一直試圖打壓劉氏,將徐州的掌控權從世族手中奪回,重新回歸到刺史手中。

再加上歐陽廷極為不喜陳王做派一事,這更是仇上加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加到一塊,劉氏怎能不記恨歐陽廷。

聽聞是徐州劉氏在公報私仇之後,歐陽廷只覺得荒唐可笑,“這可是危急存亡關頭,他竟還想著私仇?這不是與我之間的仇恨啊,再沒有糧,徐州百姓當真要十不存一了……”

商人也不敢多說,送完糧後便走了。

只留歐陽廷一個人站在院子之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又該做什麽。

可笑,太可笑了。

歐陽廷這麽想,他卻笑不出來,甚至覺得悲哀萬分。

只是因為私仇,因為政治的立場不對,便令所有人不準借給歐陽廷糧食,眼睜睜地看著徐州百姓去死。

徐州劉氏並不關心百姓死傷多少,他們只關心怎麽給歐陽廷一個教訓,只關心能否趁這個時機將徐州收入囊中。因為無論百姓死傷多少,總能生出來新的百姓,一茬一茬的,永遠不會少。

徐州劉氏尚且如此,陳王又能好到哪裏去?

天下人又有誰能真正地將百姓放在心上?

歐陽廷忽然就迷茫了。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但當務之急還是糧食一事。既然知道了罪魁禍首是誰,歐陽廷就不準備當做視而不見。

劉氏不是想讓他服軟嗎?那他服就是了。哪怕是讓劉氏看笑話譏諷他也好,只要劉氏肯開口借糧,說什麽歐陽廷也願意。便是舍了他這張老臉,他也能咬牙做到。

因此,歐陽廷便親自登了劉氏的門。

果然不出歐陽廷所料,一見到歐陽廷,劉氏族長雖面上帶笑,但話裏卻藏著針似的譏諷了歐陽廷數次。堂內其他的劉氏子弟時不時哄笑一聲,看著歐陽廷的神色滿是嘲弄。

歐陽廷嘴唇緊抿怒火,硬是忍了下來,“如今徐州正是危急關頭,劉氏身為徐州本地的世家,也應當為徐州盡一份心力。我不白拿你的糧,等來年徐州秋收,我自會將此次借的糧食盡數還給你。”

劉氏族長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這話嚴重。只是徐州各地都有災情,我們的莊園田地收成更是損失嚴重。不是我們不肯借糧,而是我們當真沒有糧了。歐陽大人,你是一州刺史,總不能逼著我們把活命的糧食也拿出來救濟難民吧?”

這當然都是假話,徐州的良田不知道有多少被劉氏隱去,每年為劉氏生產龐多糧食。這些長年存活下來的世家從來不缺少存糧,但他們寧願糧食在庫中腐爛、被老鼠啃食,也不肯拿出來救濟百姓。

歐陽廷將本想罵出口的“荒唐”二字吞下去,平靜地道:“若說其他人說沒糧,我或許還會信,但你劉氏沒糧,你我都知道其中有多麽虛假。劉族長,我已知道你不許其他人借我糧食一事,若是本官以往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這向你賠禮道歉。只希望你看在外頭那些與你同是徐州之人的難民身上,能放下與我的仇怨,借糧救一救他們。你若有什麽條件,盡管同我提。我歐陽廷能做的,便絕不會推辭。”

劉氏族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道:“歐陽刺史倒是為國為民、令人高看……罷了,既然你這麽說,我們劉氏也不是不能借糧。”

歐陽廷心中一緊,知道來了。

“我給刺史大人指明兩條路,”劉氏族長摸了摸長須,慢悠悠地道,“其一,你同陳王投誠,以後便做陳王的部下,為陳王掌管好徐州,聽候陳王的差遣;其二,歐陽大人若是不想投誠陳王也可,只要將你手中的徐州刺史之印交出來給我,再在這裏給我磕個頭賠禮認錯,我便同意借你糧食,歐陽大人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