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們、你們怎能……”

元裏笑了,“爹,男子可與男子成婚。”

元頌深呼吸一口氣道:“可他是楚明豐的弟弟!”

元裏平靜地道:“您也知道,我與楚明豐之間不過是虛名,只是為了救他而已。”

“荒唐”兩個字憋在元頌嗓子裏,元頌卻怎麽也罵不出來。

於公,元裏是聞公,威嚴深重,元頌早已不敢在兒子面前端起父親之姿教訓元裏了。

於私,看著元裏如此憔悴的樣子,元頌哪裏還能罵出什麽話?他甚至心驚膽戰,怕多罵一句元裏就會受不住。

最終,元頌只是攜著陳氏,狼狽萬分地匆匆離開了楚王府。

元裏不急不忙地將玉觀音放進了衣服裏,令楊忠發、劉驥辛前去元府說服自己的家人。

楊忠發和劉驥辛各是他和楚賀潮的人,由他們兩人出面再好不過。這兩人匆匆趕到楚王府,他們不知元裏的父母親知道了何種程度,他們又該怎麽說,元裏只道:“照實說便好。”

兩個人也懂了,當天下午就趕去了元府。

元裏也不再掛念此事,而是繼續整頓糧草、調配兵力、穩住北方三州。

他還抽空去了北疆一趟,親自現身安穩北疆諸將與北疆大軍的心。

北疆將士們都對元裏表現出了最大程度的信任,他們表示自己願意聽元裏的一切派遣,直到楚賀潮回來為止。

元裏見到他們如此配合的模樣還有些驚訝,顧玉泉在私下裏告訴他:“聞公,這都是大將軍安排過的。”

如果大將軍出了事,他們就要把元裏看作主將,違者當叛亂處置。

元裏心裏鼓脹,不由笑了起來,“他竟然安排了這麽多?”

顧玉泉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一切,對元裏和楚賀潮之間的關系透著了然,“所以這北疆,您就放心好了。”

元裏當真放心了,等他從北疆回來之後,糧料院卻送來了一條算不得上好的消息。

在得知楚賀潮很有可能死了後,兗州、青州的刺史車康伯與惠自珍二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二人就是曾被元裏設計過的那兩位倒黴刺史,他們曾經想給元裏送禮洗刷罪名,卻被元裏毫不給面子的把禮還了回去,從那以後便與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對付。

他們不了解元裏的本領,把失去了楚賀潮的北方三州看成了一塊沒主的大肥肉,連名聲都不想考慮了,就想在這會兒撲上來撕咬元裏一口,把該占的便宜都給占了。

元裏聽完就冷笑了一聲,眼中的怒火燃起,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就他們二人在蠢蠢欲動?”

趙營低聲道:“是,其他勢力倒是沒有什麽動靜。”

元裏面色淡淡,“涼州呂鶴也沒有動靜嗎?”

“涼州內並沒有兵力調動,”趙營道,“政事堂倒是收到了來自呂鶴的慰問信,他送來了許多禮品,並在信中隱晦地詢問楚賀潮遇害情況。主公,呂鶴應當不敢對我們下手。”

元裏卻道:“他不是不敢,他只是在觀望罷了。”

在利益上,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

元裏不是單純的小孩了,無論是後世還是古代,尤其是在戰亂時期之中,這句話將會被貫徹到底。

元裏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寒風瑟瑟,眼裏映著漫天大雪的冷光,“涼州呂鶴看似是個莽夫,實則是個聰明人。他雖和我與楚賀潮有過幾分互幫互助的交情,但這交情可並不代表什麽。像他如果死了,我也會毫不留情吞並涼州一般,呂鶴也會如此做。他比車康伯和惠自珍聰明的一點就是,他知道我並非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即便楚賀潮出事了,他也不會貿然得罪我。”

大風將樹吹得彎腰折枝,呼嘯的聲音猶如海浪或是鬼哭,只有屋內暖如春風,絲毫不被撼動。

瑩瑩雪色的光映得元裏面白如玉,氣色都好了幾分。

趙營看著元裏,不由想起來剛到幽州那年的第一個大雪天,主公含笑在雪中送別了前往北疆的將軍。

那日的主公還未曾有如今的鋒芒,眼中滿是笑意和輕快,整個年輕的軀殼中藏著勃勃生機。遇到厚雪堆積無人踏及的雪白地面,還會管不住腳地專門踩在白雪上,留下一串只有他的腳印。

如今八年過去,楚王府還是楚王府,主公卻變得像這漫天飛雪一般,洋洋灑灑,頃刻間便可籠罩天地。

屋裏的碳發出幾聲火燒聲,趙營回過了神,“主公,那讓糧料院的人更加嚴密地盯緊呂鶴?”

元裏搖頭,“不用浪費精力在呂鶴那處,等擊敗了車康伯和惠自珍,呂鶴自然會怕了。”

車康伯和惠自珍是出頭鳥。

其他勢力在觀望,觀望元裏會怎麽對付他們。

如果元裏一旦放任車康伯和惠自珍,或者是單純的口頭警告,他們只會以為元裏軟弱可欺,到時候敢蠢蠢欲動的可不止這兩個人了。元裏要想在攻打陳王時後方平穩,就必須給予車康伯和惠自珍一個沉重有力的反擊,用拳頭威懾所有覬覦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