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穆君桐不知秦玦所想, 只是用一貫坦然的態度面對二人。

她本來就不會在這個時空逗留太久,與這裏的人相交,都是秉著純潔不能再純潔的心思。

她看了看擁擠的門口, 直接換了個話題:“咱們先進去吧, 別到時候遲了。”

她這麽一說,幾人之間微妙的氛圍稍微淡了點。

衡元看了秦玦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帶上了點不屑。

一進門,就有人引導大家各自入座,穆君桐與他們幾人分開。

既然是婚宴, 多多少少都得喝點酒, 穆君桐沒有熟人,只能悶頭吃菜,一時不注意,喝得有些多,暈乎乎的。

她好歹是沒有喪失危機意識,趕緊停止喝酒。本以為這個時候釀酒技術不好, 度數不會太高, 沒想到甜滋滋的酒喝起來還挺上頭。

宴席散了後, 她隨著眾人一起離開嶽府。

門前早就被各式車輛堵滿了,她和秦玦都是步行來的,沒必要在這兒擠著, 於是幹脆往前面走了一段路,準備稍微等一會兒,若是等不來秦玦, 她就自己回家。

夜風稍微吹散了點酒氣, 視野裏有人靠近, 穆君桐擡頭,正欲講話,卻見來人並非秦玦,而是衡元。

按道理,他應該講穆君桐稱為伯母,但他張口閉口都是“恩人”,好似十分感念她的幫助。

他對穆君桐行了一禮,道:“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用衡家的馬車送恩人一程?”

穆君桐下意識朝出口那邊瞧了眼,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必了。你看到秦玦了嗎,他怎麽還沒出來?”

衡元臉色僵硬了一瞬,竟然有些委屈。

“恩人這是不肯原諒我了嗎?”

穆君桐驚訝地收回目光,瞧著這個半大少年:“這從何說起?”

“我知曉先前多有冒犯,可我實在是無心之舉。”衡元道,“也不知阿玦說了什麽,想必恩人誤會頗多。”

穆君桐喝了酒,腦子沒以往轉得快,沒品出淡淡的茶香味,只是訥訥道:“秦玦什麽也沒說啊。”

衡元擠出一個天真無害的笑:“那我為何感覺恩人對我多有忌憚?”

穆君桐心想,這不是忌憚,是不熟啊。

衡元年紀小,家世好,再加上人也長得不錯,對於追求心愛女子一事總歸是有點自信的。他本來因為先前的事情羞愧得歇了心思,但後來聽奴仆談及嶽言山同秦玦在房裏的爭吵,言語間提到蒸報婚一事,他頓時心頭只剩下惱意。

秦玦如此恨他,原來是自己存著心思。

再加上今日穆君桐好生打扮了一番,身上那股奪目的生命力越發耀人,他心頭那點愛慕之情又開始活泛了。

任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在穆君桐眼裏,嶽言山都還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別說他了,什麽愛不愛的,都是弟弟。

她幹笑兩聲:“那是你感覺錯了。”

衡元松了口氣,這口氣甚至松得有些明顯,像是故意給穆君桐看他有多害怕惹她厭惡一般。

他對穆君桐綻放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那恩人為何不願讓我送你?”

穆君桐只能道:“因為我得等著秦玦。”

衡元眨眨眼,忽然道:“嶽家或許是留下了他吧,畢竟他同言山很是親昵。而且表哥也在,若是想要人送,表哥應該會送他,你就不必擔心了。”

他這話說得很巧,竟是像肯定秦玦不會出來一般。

難不成秦玦真有什麽事被絆住了?

穆君桐都不知道秦玦會不會回家,本就沒有非要同秦玦同行的意思,現在衡元都這樣說了,她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走了。夜風很涼,她飲了酒,再吹說不定會頭疼。

見她點頭應下,衡元的笑容更深了。

他出身大家,總是有些待人接物的本事的。他想讓氣氛融洽,氣氛便不會尷尬。

他開始有說有笑地同穆君桐談論今日婚宴之事,這話題挑選可謂妙哉。剛才穆君桐一個人幹坐了很久,嶽言山成親她只是看了個過場,現在有人與她詳聊,她很是感興趣。

又因為聊到了嶽言山與他妻子相知相識一事,這話題其實在男女之間稍顯曖昧,衡元用余光打量著穆君桐,見她沒有羞赧的意思,心頭難免悸動。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除了穆君桐,再也看不到別人。

秦玦站在門口,遙遙地看著,覺得衡元真像個搖尾的惡犬,全該亂棍打死。

但放他出去,又刻意留下,都是自己算計好的,他沒道理不忿。

衡家富貴,穆君桐那麽貪圖銀錢,說不定會多看他幾眼。

秦玦對於尋常人的男女之情不了解,也不屑於了解,但他不懂這些,不代表他看不明白。既然人人都說女子會耽於情愛,那他就順手推走,由著衡元行事。

人,在他眼裏同物件也沒多大區別。衡元是個可以利用的物件,穆君桐也是,他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