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穆君桐不解, 又很氣,氣到頭來也只能給他一拳頭。

秦玦倒抽一口涼氣,看上去是正好打到了他傷口。

穆君桐幹脆拽著他往屋內走, 秦玦沒有反抗, 依著她的動作往前走。

正好剛剛打了熱水,穆君桐把他往塌上一按,粗魯地用浸濕的帕子擦幹他臉上血。

可能是今日賣慘順手了,秦玦就著這個人設演了起來,睫毛如蝶翅振動,時不時疼得屏息。

擦幹了血跡, 臉上仍是花的, 一塊兒青一塊兒紫。

穆君桐不會分給他半分同情,她看著這張臉,冷笑一聲:“活該。”

又想起自己剛才被他咬得那一口,罵道:“胡亂咬人的下場就是這樣。”

秦玦這個毛病持續很久了,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咬。她看著秦玦的下唇,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不像是被打裂的, 而像是衡元動手時, 秦玦自己的牙齒把下唇咬破了。

她好奇,沒注意姿勢,就這麽用食指點著他的下唇, 稍微扒開來試圖看得更清楚。

秦玦本來還演得不亦樂乎,此時忽然渾身一僵,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停止, 向後躲閃。

穆君桐沒管他, 反而更用力, 直接把他下唇扒開來看,發現他尖尖的虎牙把內裏的軟肉也給咬破了。

這個樣子有些滑稽,秦玦那股陰郁的氣質瞬間散去,他不自在地想,怎麽能這麽做呢,這樣太醜了。

穆君桐沒有感覺他的抗拒,幸災樂禍地笑道:“你瞧你,咬別人,也咬自己。”她故意咒罵他,“都說瘋狗才亂咬人,也沒見瘋狗咬自己。”

明明是很過分的話,卻無端透著幾分放松下來的親昵。秦玦垂下眸,任由那股奇異的電流感躥遍四肢骨骸,撐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抓緊,指節泛起青白,以對抗這種扭曲的悸動。

他果然是個瘋狗,若是別人這般罵他,定當是要剔骨分屍,可面對穆君桐,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無措。

她的手指很暖,以至於他感覺這觸感太明顯,分不出心神思索其他事。

他再次往後躲,穆君桐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為了以防你再咬我……”

他吃驚地擡眸,目光落到她白皙的脖頸。確實想要咬她,想要留下齒印,想要看到齒印留出鮮血,想要留下疤痕。

他喉結滾動,眼神顯得危險專注。

穆君桐從旁邊矮櫃裏拿出針線盒,將頂針取出,套到大拇指上,居高臨下地對他道:“拔不掉犬牙,就磨平吧。”

這種故意羞辱的言辭讓秦玦回神,他擡頭看向她的眉眼,蹙起眉頭。

他應當是氣惱的,眉宇間透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顯得很不耐煩:“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這樣罵道,支著身子想要起來。

穆君桐掐著他的臉,不讓他掙紮。又按到了他的傷,於是他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現在秦玦也長大了,穆君桐也不可能再說什麽吊起來打屁股的話,只能換一種方式教訓他。

不是很狂嗎,整日胡亂攀咬別人,那就把你的尖牙磨了。

她將他頭揚起,拇指按著下巴,熟練地打開他的嘴。這是防止別人咬舌自盡用到的手法,沒想到今日用到秦玦身上也挺順手。

秦玦斷不可能任由她動作,他伸手來抵抗,穆君桐笑得有些陰險:“你真以為我會那麽輕易地放過你嗎?”

秦玦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這些時日的表現確實奇奇怪怪,尤其今夜與那幾人的爭執,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就做出那些舉動。

冷靜下來一想,穆君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的,本以為會被痛打一番,或是再次按到水裏體驗一回瀕死,沒想到她也只是用磨牙的方式來羞辱他。

而且,他這顆尖牙著實有點惱人,別說被打的時候容易傷到自己,就是平日也容易把唇內壁的肉磨到,有些礙事。

以前穆君桐說要打他屁股,在她看來是極度羞辱,但對秦玦來說也就是折辱人的一種普通手段,酷刑裏面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比這個羞辱人,直到衡元說了那些惡心的話,他再也沒法淡然面對了……

今日她沒再提,也是好事。

這麽個走神的功夫,穆君桐已經將頂針碰到了他的虎牙,毫不猶豫地磨了兩下。

牙齒是沒有痛感的,但是磨牙帶來的振動卻能很明顯被感知到。

秦玦仰著頭,張著嘴,無法吞咽,喉結隨之滑動,很是不適。

因為習慣了用鼻呼吸,突然張著嘴,吐氣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用嘴吐氣,顯得像是痛苦地喘息。

他忍不住注視著穆君桐,她根本沒看自己,自然察覺不到他此時的狼狽,只是專注地用頂針磨平虎牙的尖銳。

她神色自然,說是懲罰,眉眼間也並無怨懟,十分平靜,這種專注的眼神瞧著反倒是像在照顧人一般。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忽然一空,似雪山傾塌,不知為何,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