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柚,今天長皇子沒喊你進宮嗎?”

譚柚從勤政殿出來的時候, 差不多已經酉時末。

暮色從天邊遮掩過來,兜住頭頂,只露出些許光亮。

到底不是盛夏, 六七點鐘天就慢慢黑了。

花青一直等在殿外, 看見譚柚出來立馬迎上去,“主子。”

譚柚將手中桃盒遞給她, 花青順勢接過來,好奇地問, “又是長皇子殿下送的?”

見譚柚點頭, 花青才笑著將桃盒雙手抱在懷裏, 記起譚柚的要求,說, “殿下人真大方, 每每出宮都不讓您空著手走。”

每次發現長皇子的一個優點——今日份完成!

譚柚側眸笑著看她,“回去請你吃桃。”

“好嘞。”花青開心起來。

她跟在譚柚身邊往外走,發現向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主子, 今天像是格外放松, 肩膀打開, 雙手背在身後,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如同漫步般,不疾不徐地朝宮外走。

譚府馬車就停在外面, 加上宮裏處處是燈,花青便沒提燈籠。

這會兒借著路邊宮燈光亮以及頭頂灰白的天空, 花青能看到譚柚嘴角淡淡的笑意。

“主子, 您是不是心情很好?”花青湊過來看她, 眼睛微亮, 陳述事實,“您笑了。”

譚柚也沒否認,甚至坦誠點頭,“嗯。”

她心情是不錯,只是沒跟花青說為什麽。

譚柚背在身後的兩只手,右手拇指撚了撚食指跟中指指腹,上面好像還留有司牧額角的體溫,以及凝脂白玉般的皮膚觸感。

她猜,若是將手指抵在鼻尖輕嗅,上面應該會殘留著司牧身上清幽的冷香。

輕輕淡淡的,不濃不烈不刺鼻,又帶著輕薄的藥香味道,很有辨識度,也很好聞。

明明剛才故意認錯人喚她過去的是司牧,被按摩太陽穴時呼吸不穩的還是司牧。

她臨走之前站在軟榻前,彎腰將飴糖放在他枕頭邊時,溫聲告辭,那個眼睫未動,卻慢慢紅了耳廓的人依舊是他司牧。

譚柚看見了,但沒說。

就像她知道司牧為何會送她書以及請她進宮量尺寸的原因一樣,譚柚都很清楚。

可她就這麽安靜地看著他,甚至必要時會主動配合,只為了看看他想做什麽。

馬車回府時從街上走,正好經過一家酒肆,香味隔著車廂都能聞到。

花青仗著譚柚今日高興,試探著小聲詢問能不能帶一壺酒回去,不出意外的,譚柚默許了。

花青歡呼出聲,“長皇子真是大好人!”

她幾乎是從馬車上跳下去,掏錢袋子拿銀子買酒。心說如果不是因為長皇子殿下,自家主子不會答應她買酒答應的這麽痛快!

回譚府後,主仆兩人像對尋常朋友般,坐在台階上將那壺酒分著喝完。

譚柚不是愛閑聊說話的人,基本都是花青在說,說各種各樣的趣事,情緒到了就會把碗端起來跟譚柚碰一下。

譚柚就這麽眉眼含笑地看著她,緩聲道:“莫要醉了。”

宿醉後有多難受譚柚可太深有體會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花青雙手捧著碗,輕輕跟譚柚碰,笑的傻裏傻氣,“我酒量賊好,您成親時,我幫您擋酒!”

很好,蘇虞說幫她攔著不讓人鬧洞房,花青說要幫她擋酒,離她大婚雖說還有兩個月,但譚柚已經開始有所期待。

分完那壺酒,譚柚便洗漱準備睡了。

從裏間出來,譚柚穿著中衣端著燭台走到窗邊,這兒通風又保暖,很適合核仁發芽。

譚柚今天晚上去看,便發現她的桃仁外膜已經可以完全剝除掉,估計再等些日子便會發出新芽。

到時候估計要挑個花盆先養著,日後若是移栽到別處也比較方便。

翌日清晨,譚柚跟往常一樣前往吳府。

她到的時候蘇白蘇三人已經拉著吳嘉悅在讀書了。

瞧見譚柚提著書箱過來,四人邊嘴裏大聲背著要背的內容邊朝她頷首,示意打過招呼,沒特意停下來耽誤她們原有的背書思路。

蘇虞甚至一面背書一面從旁邊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譚柚。

譚柚疑惑地接過,用眼神詢問。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蘇虞嘴裏大聲背書,只瘋狂跟譚柚使眼色示意她打開,臉上隱隱透著期待。

油紙包透著股肉餅的香味,還沒打開就已經聞到很香。

譚柚慢條斯理拆開,就發現裏面是個鍋盔燒餅。

這鍋盔應該在表層抹了豬油,酥黃噴香到讓人流口水。

譚柚其實來之前已經吃過飯了,但頂著蘇虞期待的眼神,還是咬了一口。

薄薄酥酥脆脆的餅裏面是一層肉餡,一口下去唇齒留香。

“好吃,”譚柚點頭,“很香。”

蘇虞見她喜歡,也跟著滿足地笑起來。

譚柚在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正巧看到吳嘉悅眼睛巴巴盯著自己看,便低頭將餅一分為二,把沒咬過的那一塊掰下來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