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看著寧亦珩挑唇,一個沒忍住也開始跟著笑,

笑著笑著我就覺得自己有毛病。

我跟著笑個屁啊。

老板高興的點真奇怪,連我也變奇怪了。

甘堯見我們都抽了簽,也自掏腰包算了一卦,不過他對戀愛的態度純粹是玩,並不上心,真搞封建迷信還是搞學業,他算的是自己研究生能不能考上,簽面還算理想。

我感覺算了半天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這擺攤的老頭賺了不少。

這姻緣簽我其實只圖個樂,並沒有當真,我總覺得自己這時候笑不合適,便把笑容憋了回去,說:“老板,這上面的東西不可信,那邊有垃圾桶,一會兒丟了算了。”

寧亦珩把簽子攥緊在掌心,說:“我從沒見過這種東西,讓我收藏著玩吧,”

……哎,沒見過世面的城裏人,怎麽把這種東西也能當寶貝。

前幾年我媽給我求的姻緣簽都攢一小盒了,寧亦珩要感興趣我可以打包送他。

寧亦珩拿了我的簽子不說,還要追問我:“程淮宿,你剛剛笑什麽?”

我其實是個大部分情況下都會有話實說的人,但唯獨這次我撒了謊——因為我找不到解釋的理由。

我口是心非地說:“上面說我往後能吃軟飯。”

“有人包養我,那我當然開心啊。”

寧亦珩:……

這幾年的廟會其實大差不差,但寧亦珩跟著一塊兒來了之後,體驗也似乎變得與之前不同了,我總喜歡盯著他好奇的表情看,也說不出是什麽原因。

可能我就是愛看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就這樣帶著寧亦珩還有李宵鳴姐弟閑逛了一天,等到準備坐下吃年夜飯的時候,我才想起還沒回復大哥的消息。

大哥的情況看起來頗為棘手,他喜歡的人和那人的室友不清不楚,以我多年閱覽同人文的經驗而言,大哥看起來就像被卷入了什麽狗血三角戀。

我思考片刻,回復道:大哥,最好還是謹慎地確認一下他和室友的關系,不要做備胎。

我:如果他明知道你喜歡他,還要和室友搞曖昧的話,那就千萬不要繼續下去了,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對自己好一些。

這真是我這輩子說得最正經的話。

但是大哥沒回我。

我除夕沒有和家人一起跨年的習慣,我打小就沒見過我爸媽看春晚,他們就拉著鄰居一起搓麻,愣是能搓一晚上,今年我哥嫂回來了,跟他們搓麻的人就成了我哥嫂,我不會玩這些東西,也不想看電視,便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到後山去看星星。

我剛認識李宵鳴的時候,他因為好奇也跟著我一塊兒去看星星,他看不了一會兒就無聊的受不住,躺在我邊上睡得死沉,還得我大半夜給他扛回去。

因為隆冬在野外睡覺,李宵鳴整整感冒了一個年假,他此後就再也不跟我一塊來看星星了。

我自己一個人樂得清靜,冬天的野外沒有煩人的蟲子,我比較抗凍,穿得也很多,等到十二點的時候,還能看到從村裏飛出來的煙花。

至少在這段時間裏,世間的紛紛擾擾,就都與我無關了。

等都吃完了飯,我就照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拿著坐墊墊在後山的石頭上,我喝了口熱水,抱著保溫杯仰頭看星星。

李宵鳴會在我家陪我爸媽說一會兒話,正好寧亦珩也在,這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時候。

也不知為何,我像以前那樣安靜地仰望著星空的時候,突然有點心不在焉。

我滿腦子都是寧亦珩的事情。

興許是最近撮合他和李宵鳴費了太多心,難得我現在有點自己的空間,腦子裏也都被他們的事兒所占據了。

山間傳來一陣寒風,我抱緊了懷裏的保溫瓶,聽到背後有人腳踩枯枝的擠壓聲。

我轉過頭,就著昏暗的月光,看見了寧亦珩。

寧亦珩一聲不吭,安靜地坐在了我腿邊。

我看著他模模糊糊的側臉,喉嚨發幹。

我說:“老板,你怎麽出來了?”

寧亦珩說:“我出來透會風。”

他又說:“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星星,”我嘴上這麽說,眼睛卻看著寧亦珩,“你看,獵戶座像不像一個抽搐的機器人?”

寧亦珩:?

寧亦珩看向星空,認真地觀察起星座來,試圖理解我的想法,說:“為什麽是機器人?”

我把頭轉了回去,專注地看著獵戶座那兩條“機械臂”,說:“因為它看起來很健壯。”

寧亦珩:……

寧亦珩嘆了口氣,說:“我實在沒法理解你的想法。”

“我小時候被我爸媽當女孩子養大,因為在別人眼裏‘娘娘腔’,就總被欺負,”我的思維開始延展,最終回到了童年時期,“那時候我就喜歡躺在地上看星星,幻想有個扭曲著胳膊的機器人能從天而降,挨個打欺負我的人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