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筱覺得太子仗義出手,若是這般冷待救命恩人,回絕他的好意就太也沒江湖義氣了。

所謂人生有酒須盡歡,而且她覺得跟太子飲一杯酒,一定能聽到些有趣的故事。

想到這,她轉頭對魏劫道:“既然太子盛情邀約,我們不妨喝一杯再走。”

魏劫笑了笑,拿起太子剛剛放下的酒壺,聞了一下道:“庸城的西鳳酒?聞著是三十年的陳釀!”

太子哈哈哈大笑:“閣下這般識貨,這酒埋在地下三十年,總算是等到知音,沒有辜負它的這段綿長酒香。”

男人的情誼,有時候升溫得比男女間的幹柴烈火還快。

等魏劫坦然撩起衣襟,坐在太子的對面,與太子互敬了幾杯後,兩人竟然像多年的老友一般,互相倒酒,毫無客氣生疏之感。

太子夏承鴻倒是許久沒有跟人這麽不分尊卑地飲酒了,也是坦然哈哈一笑,與魏劫痛快碰了一杯後,招呼二人夾菜續酒。

他們三個萍水相逢,地位也是天差地別,按理說坐在一起吃酒,應該是別扭到家了。

偏偏這三人的性格都有些不拘小節,於是不相幹的三人還真就坦然坐在一處,推杯換盞得猶如自家親戚。

太子數次給魏劫添酒,魏劫也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

太子看著這一對少年男女。雖然女的濃妝艷抹,但是能看出底子清秀,至於那男的,一身的獸紋平添野性。

若是刺客,不戴面巾,卻這般打扮一番入府行刺,還真別致極了。

太子笑了笑,笑著問道:“不知能不能問一句,我那位皇叔是如何得罪二位了,你們要去行刺於他?”

小筱夾了塊酸醋魚,一邊眯眼品嘗一邊道:“不是行刺,我們只是去討一樣他偷的東西。我們師徒當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呀!倒是太子您,看著不像是會防備人的樣子,您竟然沒有飲下他加料的酒?”

見太子挑眉,小筱便說了自己窺探廚房時發現的那“七日醉”的情形。

太子微微苦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敢問二位,可是靈山符宗的崔小筱,還有耆老山衛家的魏劫?”

小筱知道自己和魏劫的臉已經張貼得到處都是,不過他們都畫成這樣了,太子都能認出來,也是厲害啊!

只是不知他們承認了,這個太子會不會嚇得掀了酒桌子。

於是小筱點了點頭,倒是痛快承認了。

太子聞言,又是一笑,不過卻探究問道:“那……那幾個村子的村民,當真是你們害死的?”

小筱有些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老實道:“若真是我們做的,只怕我們跑還來不及,怎麽會來洛邑城自投羅網?如果我說這些血案都是你那位皇叔派人做下的,目的就是栽贓我們,太子可信?”

太子夏承鴻看了看魏劫,倒是十分篤定道:“我相信衛家的人品,也相信衛家老祖母盛贊的孫輩,絕不是能犯下這等血腥命案之人!”

魏劫揚了揚眉,沒想到太子突然提起他的祖母。

太子微微一笑,頗有些感慨道:“你祖母當年風華絕代,與我的父皇也曾相識。衛夏兩家的私交,這百年來並沒有斷過。你之情形,你祖母曾與我父皇寫信提及過。我這次來,也得了父皇的囑托,若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便可找衛家人相助……”

說完,太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帶著衛家降魔印記的腰牌,在魏劫的腰間比了比。

魏劫的腰上纏著鞭,而那鞭子的把手處也有衛家的降魔印記。

小筱聽到這裏才恍然。原來太子並不是看出了他們本真的面貌,而是通過魏劫的鞭子印記而認出了他們。

原來衛家祖母跟當今陛下竟有這般私交。據太子所言,衛家祖母曾在年輕遊歷的時候,救過當今陛下一命,就此夏衛兩家阻隔甚久的情誼也有了接續。

今日當小筱和魏劫闖入太子寢室的時候,太子看到了衛家的印記,進而推斷出二人的身份,這才設計救了他們出了王府。

至於太子為何防備著璨王,也是與衛家主母有關。

只見太子夏承鴻嘆了一口氣:“孤來此地之前,便聽你祖母曾經說璨王府養蠱,可是在孤的記憶裏,小皇叔並不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此番去了洛邑城,孤心裏的疑問不但沒有解開,反而更盛了……你問我為何會提防自己的皇叔?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璨王!”

關於這點,小筱和魏劫早就猜到,看來這位太子入府時,看似隨意的追思童年,其實句句都有深意,讓那個假璨王有些招架不住。

聽到這,小筱忍不住問道:“他若不是你的皇叔,又是誰?竟然敢這麽膽大包天,冒充皇族?”

太子夏承鴻依舊是苦笑了一下,慢慢語道:“若說長相可以隨著年歲而有所改變,可是有些身體的細節是沒法變的。我與璨王小時要好極了,雖然隔著輩分,卻如親兄弟一般。記得我淘氣,曾經帶著他爬樹捉蟬,結果被樹枝傷到了耳後,當時他血流不止,我怕皇祖父責罰,便讓太監給他偷偷止血,後來他的耳後便留下了個凸起的疤痕。可是這次我再見璨王,他的耳後卻光滑得很,毫無留疤的痕跡。倒是他的一側耳垂後有一顆紅痣……這樣的痣,孤平生只在一人身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