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4/5頁)

聲音倒是挺溫潤,像個讀書人。那人便又道:“剛才是我手下冒犯,還望見諒。我們在追一個犯事的女子,準備捉拿她歸案,敢問英雄是否見過?”

趙白魚笑了下,這問也不問便鉆進馬車來的架勢可不像良善人,他只道:“我從始至終都在馬車裏,沒看見外頭有什麽姑娘,倒是惡徒見了十來個。”

“你!”

有人不忿,被為首之人攔下來,他再度道歉並說道:“那女子是明知故犯,還逃獄,異常狡猾,罪行重大,我等追了數日,難免著急些,若是英雄有線索還請告知,我們大人有賞。”

“你們大人?”

“我家大人乃涇州軍副軍主,涇原軍元帥、蕃兵之首愕元帥之子,愕達木!”

“閉嘴!”那為首之人假模假樣地呵斥一句,實則緊緊盯著馬車。“那女子與我家大人有些瓜葛,我家大人準備抓她去見官。”

“原是如此。涇州愕家軍之名響徹西北,我自是聞名遐邇,沒有不幫忙的道理。”趙白魚掀開車簾露出真容,指著西北的方向說道:“雖沒見到人但聽到她匆促的腳步聲,從那方向跑去了。”

趙白魚那風姿連在京都府也是少有人能出其右,何況粗獷為美的西北,更難見到這等溫潤如玉的人,因此一露面倒是令追捕小尼姑的十幾人失神一瞬。

片刻後回神,為首之人道謝便帶人去追。

跑了一陣,那人忽然停下,招來兩人說道:“回去跟蹤那輛馬車,看他們究竟有沒有私藏小尼姑。”

那二人聽令返回。

而這頭,趙白魚戳了戳剛才一腳踹飛擅闖之人的霍驚堂,無聲說道:少裝了。

霍驚堂睜開一只眼,擡手便包住趙白魚戳過來的手。

趙白魚抽不回來,無奈地沖箱子說道:“出來吧。”

小尼姑很快從箱子裏鉆出來,小心翼翼地覷了眼二人,皆是被他們不同於西北的氣度樣貌驚艷住,回神後便低頭道謝:“多謝兩位先生搭救之恩。”

趙白魚:“先說說你怎麽得罪愕達木,若是真犯了法,不用等其他人來抓你,我也會送你去見官。但你要是被迫害,我或許能救你。”

小尼姑猛地擡頭看二人,的確氣度不凡,或許手眼可通天,頓時眼淚盈眶跪下來說道:“求兩位先生救救若善。”

趙白魚伸手扶她起來:“你別跪我,欸,我最不喜歡就是你們老動不動跪人,起來起來。你不起來我不幫你了。”見小尼姑聽話地起身,他才說:“坐下,喝口水慢慢說,看你臉色白的,不著急。”

手被捏住,趙白魚詫異地回頭,看到霍驚堂比劃口型:憐香惜玉。

趙白魚輕拍了下霍驚堂的手背示意他別鬧,後者挑了下眉,把玩著趙白魚的手指,壓根就沒有要鬧的意思。

小尼姑道謝完,喝口水緩過氣來,便將她遭遇的事情娓娓道來:“我原是涇州人,住在蕃族和大景人混居的地方,那兒生戶比較多,治安不是很好,常有山匪下來劫掠牛羊和女子。我十三歲那年險些被擄走,爹娘便將我送到山上的尼姑庵。因山匪多是蕃族組成,十分信佛,倒不會去劫掠尼姑庵,到我十七歲時,隨師傅下山遇到愕克善元帥之子愕達木。他非要納我為妾,還想強搶我進府,好在師傅告官及時,那涇州知府便把這件事捅到愕克善元帥那兒,愕克善元帥大怒,責令愕達木不準強娶我,而涇州知府則判我還家。”

趙白魚有些詫異,這樣看來,那愕克善和涇州知府也算明理,怎麽天都寨一役卻能喪盡天良枉顧一萬將士的性命?

霍驚堂在他耳邊說道:“愕克善信佛,涇州知府蒙天縱於小節上無大礙,治府能力還行,但軍事上不懂,大節有虧,為人迂腐了些。”

趙白魚懂了。

愕克善不是明理,而是太信佛,不允許有人劫掠尼姑,冒犯神佛。

小尼姑臉上帶淚地說:“我的未婚夫……他叫索桑吉,是蕃族人,與我青梅竹馬,後來跑去當兵入伍,多年杳無音訊,去年終於從戰場上回來想娶我,我們兩家都說好了,我也準備還俗,結果愕達木不知從哪兒知道這件事便將我和索桑吉告官,那涇州知府怒極,不準我還俗,還把索桑吉打瘸一條腿。事後我和索桑吉還時有聯系,被愕達木發現,準備再次告官,說我侮辱神佛,要抓我扒皮向上天贖罪。”

“荒唐!”趙白魚怒斥:“蒙天縱也是這意思?”

小尼姑頷首。

霍驚堂:“他們推佛崇佛,要不是有大景律法拘著,怕會制定一系列駭人聽聞的殘酷刑罰懲罰辱佛之人。熟戶還好,生戶不是大景子民,更無法約束,這愕克善尤其信佛,涇原路又是他的地盤,自然會沿用一些蕃族生戶懲罰辱佛之人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