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淩晨時分, 赤紅色的光照亮了海面，遠遠看去像著了火一般的熱烈。

帝國緊急狀態還沒有結束，每分每秒都有飛行器載著軍人從這裏起飛亦或是落地, 僅憑肉眼都能在星球上看到擠滿航道的星艦。

遠遠望去如同星河流轉。

在此襯托下, 這座浮島與周邊海域靜謐到了異常的地步。

它臨近極地, 不遠處就是終年不化的冰川, 哪怕夏天水裏都常有碎冰浮沉。

有著與炙熱霞光截然不同的寒意。

就在這個時候，礁石邊突然水花四濺，白發的人魚從海底浮出，隨意甩走了額間的水珠。

原本光潔的額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生出了細碎的黑色鱗片, 深紫色的眼瞳豎立，眸中寫滿了警惕與殺意。

在看向遠方別墅的那一瞬，又全部被濃烈的愛意與占有欲所替代。

楚玄舟已經在水裏遊了三個多小時，但他依舊沒有登上岸邊的意思。

人魚一只手攀著嶙峋的礁石，用另一只手背緩緩擦去了自己下顎的血跡, 最後再耐心地用舌尖將唇角舔舐幹凈。

——楚玄舟並沒有受傷，這些血全部來他的獵物。

一陣海浪湧了過來，下一瞬血腥味便將整座島嶼包裹。

楚玄舟回眸朝背後看去：

血霧從海底翻湧而出，染紅了半邊海洋。

緊接著一只中型星艦大小的魚類屍體浮出了水面。

這種魚叫「吉納維夫星鯨」, 體型比地球上最大的生物藍鯨還要大七八倍, 純肉食、擅長高速遊動捕獵的它們，是海洋裏當之無愧的霸主，也是人魚曾經最大的天敵。

首都星原本沒有吉納維夫星鯨, 直到攝政王「死後」, 楚玄舟將它們從未開發星球上捕捉過來……專門用來殺戮。

已成為屍體的吉納維夫星鯨被海浪推著翻了過來, 一道十余米長的傷口從它的腹部露出——連帶著還有一枚巨大的心臟。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重, 無時無刻不在沖撞著人魚靈敏的嗅覺。

楚玄舟終於將視線從不遠處的別墅上移開, 松開礁石朝著吉納維夫星鯨遊去。

黑色的魚尾拍打海面，激起一陣滿是碎冰的水花。

借著晚霞，楚玄舟肩上、手臂上的黑色鱗片與鰭如刀刃一般泛起了寒光。

殺意重新布滿了他的眼底。

人魚如一陣閃電遊到了吉納維夫星鯨的身邊，並用尖利的手指戳入它的身體，再以令人咂舌的力量拖著這只巨獸，快速向著海底遊去。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仿佛吉納維夫星鯨並不是什麽星際巨獸，只是一只小魚似的。

這只吉納維夫星鯨是楚玄舟剛剛殺死的。

甚至於楚玄舟還親手剖出了它的心臟。

楚玄舟關閉了負責檢測身體數據的光腦，因此陸雲挽也沒有發現，這段日子裏自己身邊的人魚始終處於洄遊期。

能夠使人類陷入昏迷的激情，完全沒有辦法滿足人魚的本能。

陸雲挽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的克制，幾乎耗盡了楚玄舟所有理智。

所以現在他只能通過這種同樣原始的方式，以另外一種名為「殺戮」的方式紓解欲望。

不過十幾秒時間，吉納維夫星鯨龐大的身軀便徹底消失不見，只有空氣中始終沒能散去的血腥味，還在提示著小島上的人類，不久之前發生了什麽。

下沉。

不斷地下沉。

深達萬米的海溝下，半點光亮都沒有。

海水冷得刺骨。

直到沉到海底，楚玄舟終於將遊動的速度放緩。

同時吉納維夫星鯨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早已經布滿了整條狹窄的海溝。

遠方傳來一陣陣長吟。

幾分鐘後，無數龐大的身軀便堵在了海溝另一端。

——是吉納維夫星鯨。

它們嗅到了同類的氣味。

吉納維夫星鯨是群居動物，與那具屍體同屬一群的魚憤怒地想要殺死楚玄舟，而另一群則急沖沖地想要過來分享這頓美餐。

看到這一幕，楚玄舟不由笑了起來。

尖利的牙齒泛出森白色的光。

他並沒有趕在混亂發生之前離開這裏，而是等待在原地，並於幾秒鐘後在吉納維夫星鯨沖來的刹那向前遊去，直接融入了它們的隊伍中，展開了另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

一小時後，浮島上。

自從來到這裏開始接受系統治療，陸雲挽的困意多了許多。

和以往總是被幻覺折磨的夢境不同，現在他偶爾也可以借助藥物陷入安眠。

明明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洗了三四次澡，但楚玄舟依舊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無法忽視的血腥味。

他稍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然後慢慢側身躺在了床上。

“雲挽。”

“嗯？”

“我能抱著你嗎？我有一點冷……”

“好。”陸雲挽迷迷糊糊的回答。

得到了他的允許，楚玄舟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