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領證

秋辭問盛席扉知不知道買房的手續。盛席扉回:“是你要買我的房嗎?”後面跟一個笑臉,馬上又正經起來,把過戶的流程一項項發過來,最後問:“你真的要買嗎?”

要買,要搬家,沙發和客廳都不要了,想靠犧牲這兩樣來挽救自己唯一的樂趣。

盛席扉明白他是要來真格的了,忙告訴他還應該查一下房子的債務和產權,盡管是熟人,該走的流程還是應該走一遍;又勸他最好能再去看一次房,這次留心一下細節,還要跟物業交流一下,以免買來後悔。

秋辭苦惱地翻著電子日歷。並非想表現得過於信任他,實在是苦於沒有時間。

盛席扉給他物業的號碼,他一天能打幾個小時的電話,卻總想不起來給物業打個電話。盛席扉還將各種文件掃描成電子版發給他,隔三差五就問他有沒有疑問,直問得他煩了,在飛機上大致過了一遍,這才想起自己只是口頭說買,但忘了交定金,便原諒了對方幾次催促。出於這點愧疚,秋辭終於騰出一個工作日的下午,和盛席扉辦了簽約。

辦事部門的地址、需要的材料證件、復印件,全都是盛席扉事先幫他查好的。秋辭在工作中高效周密,生活中事事靠自己提醒自己,這也許是他第一次完全撒手,由別人的攻略帶著做事。

秋辭由盛席扉在前面牽著,不好再拿工作當拖延的借口,一項辦完馬上就得接下一項。他從沒在“工作——家”以外的雜務上如此高效,雖然隱約有被逼迫的感覺,但沒覺出反感,真領到產權證的那天也很高興,像是在“工作——家”這條主幹外生出旁支,旁支也能開花結果。

領產權證只是買家的事,盛席扉卻也跟著一起來了。秋辭猜想他可能是看出自己拖延了,要麽就是覺得自己生活能力不強。

薄夾克直接切換到薄羽絨服,正裝外套的羊絨含量穩步提升。他們好像又熟了一些,領完證出來,盛席扉問:“靚車停哪兒了?”

秋辭難得心情好,學他說話:“靚車今天限號了。”

盛席扉竟像是記得他的車尾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對,今天是周三……那你應該讓我去接你呀。”

秋辭笑著說:“算了吧,你已經是模範賣家了,給真正的中介留條活路吧。”這時他忽然想起和Leon有關房屋中介的對話,心情倏然跌了下去。

盛席扉那邊只覺得他剛剛那句話幽默,笑出聲來,“起碼讓我送你回去!”大腦的某部分判斷出秋辭走得慢了,手掌便貼到秋辭背上,輕輕推著他往前走。

盛席扉不知道自己的肢體對秋辭的身體有指揮權,秋辭乖乖被他帶進他的大屁股福特裏。

一坐進車裏,盛席扉就脫了薄羽絨服,但這會兒暖氣還沒發揮作用,冷得打了個抖。

秋辭猶豫要不要也脫外套,盛席扉啟動車子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一邊打把一邊說:“你要是怕冷就先穿著,一會兒熱了再脫。我是經常開著車就覺得熱了,又不好脫衣服,就未雨綢繆。”

秋辭看他脫了羽絨服就只剩一件短袖T恤了,和自己怎麽也沒法調和到一個溫度去,就把自己的外套也脫了,竟也打了個抖。

他的這個抖被盛席扉看到了,那邊哈哈笑起來:“法拉利的暖氣是不是來得快?我這車暖氣有點兒慢,你再堅持一會兒。”

秋辭也忍不住笑了,還莫名有種害臊的感覺。

在停車場等門閘的時候,盛席扉用右手給手機解鎖,遞給秋辭:“你輸一下地址吧。”

秋辭心頭一突,並不想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訴別人。

盛席扉單手拿著手機,用拇指劃了兩下屏幕,又將導航軟件點開,這時門閘開了,他余光瞥了秋辭一眼就繼續關注路面,看也不看地直接將手機放到秋辭腿上,雙手掌著方向盤,問:“你平時用什麽導航?高德還是百度?不過應該都差不多——這裏是向左還是向右?”

“左。”秋辭無奈地拿起他的手機,把自己家的地址輸進去。

“幫我把手機卡這兒——”盛席扉示意他方向盤旁邊的手機支架,“按一下就進去了——哎對!卡住了嗎?——謝謝!”

他開車規矩得很,兩只手對方向盤不離不棄,讓秋辭這種把汽車當第二辦公室的人覺得稀罕。

盛席扉竟能察覺他那目光,又是用余光飛快地瞟一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謹慎駕駛,人人有責。”

秋辭又笑了,想起他第一次和人吃飯就打包,“你說的對。”

他拿到產權證覺得高興,盛席扉同理而感到些惆悵,和秋辭說:“把房子賣了,我就真成無產階級了。”

秋辭提出疑問:“你屬於資產階級吧?”

“嗯?”盛席扉又飛快地瞟他,然後看路,“我這種快破產的人怎麽能算資產階級?你這種年入過百萬的才是資產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