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喝酒

盛席扉坐車裏和朋友打電話,開了免提,但對面不知道,聽了兩句就問:“是你之前說的法拉利男嗎?”

盛席扉大窘地看秋辭一眼,嘴裏忙說:“別亂叫,人在旁邊聽著呢。”

對方也窘了,忙不叠道歉,已經是對秋辭說話,請教他尊姓大名。

秋辭輕飄飄看著停車場邊上的樹,不打算開口的樣子,盛席扉只好惴惴地替他回答:“秋辭。”

“‘邱’少雲的‘邱’?”

盛席扉偷窺秋辭一眼,嗓門大起來:“你管人家哪個‘秋’,一會兒見面喊哥就對了!”

對面呵呵笑起來,“哎,哥!”

秋辭往盛席扉這邊傾斜,對著手機說:“喊我名字吧,秋辭,‘秋天’的‘秋’,‘辭別’的‘辭’。”語調平和像念詩。

盛席扉為他舉著手機,上學期間都沒聞過書香和墨香,這會兒在秋辭身上聞到了。

稀裏糊塗定下一家他們常去的飯館,掛斷電話盛席扉才想起來那是家川菜館,問秋辭:“你吃辣嗎?”

“吃。”

可盛席扉還是看著他,秋辭問:“怎麽了?”

盛席扉眨眨眼,咧嘴一笑:“那就好!他家川菜正宗。”可不能想什麽說什麽:“我看你樣子覺得你不吃辣。”傻了吧唧的。

他們行在不算繁忙的大街上,兩人都有種翹班的感覺,很新鮮。盛席扉看秋辭總像出神的樣子,不由問他:“你們平時是不是特別特別忙?以前聽人說過,比IT業還忙的就是投行了。”

秋辭斂起已經散到天邊的思緒,笑了一下,說:“算是吧,我上周和上上周的工時都超過一百個了。”

盛席扉在腦子裏過了下數字,咋舌道:“那你睡眠肯定不足啊。”

秋辭自嘲地笑笑,“都這樣,不是有名言嘛,死了再睡。”

盛席扉保守,聽他說“死”字心裏像被刺著,不由勸道:“那你得注意飲食和鍛煉,身體還是最要緊的。”這是他因父親生病而新近獲得的人生觀念,想講給秋辭聽,“健康比什麽都重要,身體不好了,生活質量就大打折扣,什麽都彌補不了。”

秋辭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盛席扉看出他其實沒聽進去,但也明白,如果是幾個月前別人把這道理講給自己聽,自己也聽不進去。

“想聽歌嗎?”他又問,一只手朝車載廣播的旋鈕伸去。

“我們之前還沒聊完,你接著和我說你的項目吧。”

“哦,好。”盛席扉收回手,雙手握方向盤,輕松銜接上之前未完的話題,還能分出一個念頭:“比我還要工作狂。”

說到後面,秋辭拿出手機邊聽邊記,一直聊到盛席扉的朋友們陸續進到包間來。

這是幫年齡相當的男人,似是很久沒有聚得這麽齊了,一進屋就用笑聲和說話聲把房間填滿了,一輪啤酒下肚後,聲浪更是滿得溢出去。

秋辭偶爾覺得吵,但不算在忍受。他安靜地坐著,誰說話就扭頭看誰,那些話左耳進右耳出,眼睛、耳朵和腦袋都被填滿,但又是空的,就像充了氣但又沒有撐漲肚的氣球。

有時候眼睛看著說話的人,就走神了,開始比較這場聚會和同事們的聚會有什麽不一樣——同事們的聚會都是認識的人,他們的注意力會投到他身上;這裏只有一個認識的人,只有一個人的眼睛會偶爾目的明確地掃過來,怕他以為自己被怠慢。

秋辭覺得自己被盛席扉的攻略培養出服從性了,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比周日下午還輕松。

就是啤酒太沒勁了。他在咖啡館的菜單上看到有馬提尼,還驚喜了一下,結果是白開心了。

“你喝不慣啤酒?”盛席扉突然從聊天裏撤出來,問秋辭。

秋辭面前的啤酒幾乎沒動。

盛席扉有些抱歉,“沒想到今天人這麽多,本來還想吃飯的時候說說正事。”他猶豫了一下,問秋辭:“要不給你要瓶白酒?”其實不太想讓秋辭喝酒,不健康。

秋辭說:“好啊。”

店裏最好的白酒是瀘州老窖,要點就要一整瓶,只有秋辭一個人喝,端著小酒杯時不時啜一口,像獨飲。

喝完一杯要續杯時,盛席扉按住他的手腕,用他打籃球的大手把秋辭的手腕和多半個手背一起蓋住了,“這酒比紅酒度數高不少。”

秋辭當然知道這個,但沒說話,乖乖將酒杯放下了。盛席扉檢查酒瓶蓋子擰嚴了,對他說:“你要是愛喝就帶回家,以後慢慢喝。”

秋辭笑得眉眼彎彎:“那怎麽好意思。”酒精已經開始發揮作用,確實應該停下來,微醺最好。

盛席扉看著他動了動唇,像是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轉頭給他添了一筷子菜,同時因菜而聯想到嘴唇,發現他吃了辣又喝了酒,嘴唇就像女孩兒化了妝一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