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登堂入室

當天晚上,盛席扉睡到秋辭的沙發上了。

秋辭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鎖了門,想到外面還躺了一個人,就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擠了。

他一會兒後悔自己給盛席扉灌太多酒,他其實知道好多喝慣啤酒的人對葡萄酒敏感。一會兒又嫌對方酒量太差,竟然賴在他這裏了。從來沒有人在他家裏留過宿,不管是完全意義上的他的家還是讀書時合住的一間屋,從來沒有!

其實盛席扉這次表現出的酒品不錯,不吵不鬧也不吐,醉暈過去的前一秒還打聲招呼:“我先趴會兒,有事叫我。”

秋辭擔心他坐高腳凳上睡會摔下來,卻又想:“我擔心他幹嘛?”可最終仍費力把人叫起來了,還扶去洗手間讓他刷牙。因為喝了酒不刷牙會很不健康。

比自己沉很多的身體,過多的肢體接觸,嘴裏呼出來的酒氣,全都讓秋辭心浮氣躁。但是盛席扉靠著他乖乖刷牙的時候,秋辭在鏡子裏看見兩張臉,一直亂晃的心臟又落回原處。

那是兩張平靜溫和的臉,像被框進同一張照片的合照。盛席扉也在看鏡子裏的他,含著牙刷,靜止住了。秋辭忽然覺得刷牙和如廁一樣私密,洗手間和臥室一樣不應該讓外人進去。

還好他有一張不喜歡的沙發,被Leon毀掉的沙發,一直沒時間扔,正好讓盛席扉睡那上面。讓盛席扉睡他討厭的家具,那就沒問題了。他蓋過的被子回頭和沙發一起扔掉。

秋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喝過酒後如果沒能趁著醉意趕緊睡著,之後再想睡反而比平時更難。

他又失眠了,開始恨外面那個給他表演了兩次秒睡的人。他猛地翻身起來,穿上睡袍,拿著手機來到沙發前,在盛席扉熟睡的腦袋旁蹲下來,將兩人的頭湊一塊,打算拍一張照片,送給徐東霞做禮物。

但是太黑了,他不敢開閃光,也不敢開燈。

舉著手機比劃了幾下,忽又覺得沒勁,何況和盛席扉湊這麽近,讓他無比難受。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臉上長著無數小鐵屑,盛席扉臉上有無數小磁鐵,兩廂裏一湊近,自己臉上的小鐵屑就被對方的磁場影響著簌簌地移動。

他拂了拂自己的臉,把那些不存在的小鐵屑拂下去,忽想起之前被盛席扉捏的那一下。

“他是瘋了吧?”秋辭有點生氣地想,捏緊了手指,在盛席扉熟睡的臉上晃了兩下,當做是狠狠捏下去了。然後他坐到地上,黑黢黢地觀察睡眠好的人的睡顏。

他看了一會兒,竟然有了困意,打起哈欠。想起之前也在這人身邊睡著過,不由迷信起來,難道真有瞌睡蟲這種東西嗎?睡眠好的人身上瞌睡蟲多,能傳給他一兩只?

秋辭不敢耽擱,趁著這困勁兒趕緊跑回屋裏,鉆進被窩,沒多久竟真的睡著了。

他早就把所有鬧鐘都關了,日日睡到自然醒。這次醒來時,除了感覺累,還覺得心慌,不知道家裏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人。

他沒再穿那件睡袍,穿好了適合見客的居家衣服才出屋。不自覺輕手輕腳的,拐進客廳前先探頭窺了一眼,看到盛席扉幹凈整齊地坐在沙發上對著自己的右手發呆。

秋辭退了回去,摸了下自己的左臉,放輕腳步退回到臥室門口。

把臥室門關出聲音,放大音量走路,再從走廊拐出來,果然看到盛席扉得體地站在沙發前,微笑地看著他,說:“起來了?”

秋辭便也笑了笑,“你起很早啊。”

兩個心思滿懷的人只聊宿醉的感受。略寒暄幾句,秋辭去洗漱,刷牙時不願擡頭看鏡子。

從浴室出來,秋辭看到盛席扉正蹲著擺弄他養死的那些花,忙快步走過去,心裏有點兒不高興。

盛席扉回過頭,笑著問他,“忘澆水了吧?”

秋辭抿著嘴不說話。盛席扉看的是他最喜歡的一盆,因為它開花了。他養死了那麽多花,這是唯一一盆在他家裏開花的。可也讓他養死了。

盛席扉的笑容變得柔和了,多了幾分安撫意味,“我看這株還沒死透,可能還有救。”

秋辭眼睛一亮,將信將疑地蹲下來和他一起看。

盛席扉給他指,“你看這裏,最底下這個莖還綠著的,這上面還有嫩芽。”他說著,拎著幹得跟標本似的整株植物往上一提,連花土一起給拎出來了,植物頂端的幹花“撲簌簌”抖落下幾片幹花瓣。

秋辭嚇得忙按住他的胳膊,盛席扉好笑地看他,“沒事,花兒沒那麽嬌氣。”

怎麽可能不嬌氣?要是不嬌氣怎麽會一盆都養不活?

不過秋辭還是松手了,只是像盯賊一樣地盯著盛席扉,看他把花舉高了,仔細觀察幹成花盆形狀的花土,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秋辭忙湊近了,和他一起看,但是他養了這麽多盆花,從來沒看過花盆裏面,也看不出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