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崆山

邀雨一行三人進了城,都盡量低調行事。好在祝融披了麻布以後,乍一看上去只是個長得孔武有力的人。武都城內有不少商隊,連帶著也聚集了不少保鏢壓貨,或是打著歪主意的遊俠兒。祝融這種體格的人,倒真不在少數。

原本有了錢,邀雨是想在武都郡好好享受享受的,可出了梁翁這档子事兒,便是邀雨也不敢肆意妄為。為了避人耳目,三人只敢睡最便宜的客棧,點最便宜的酒菜,手裏有銀子卻不敢花的滋味,著實把邀雨憋悶了一下。

飯菜上桌,雖說簡單,邀雨卻依舊吃得很香,實在是在地宮的十年,只能吃子墨燒的半生不熟的菜,如今無論多樸素的菜式,跟子墨做的菜比起來,那也都是珍饈美味。

她正吃得歡,卻發現祝融一動不動。邀雨猜他大約是不會,於是抓起一個饅頭吃給他看,祝融依樣咬了一口便立刻吐掉了,寧可肚子餓得山響也不碰邀雨給的食物。

見祝融對食物毫無興趣,邀雨有些不解,心裏又著急子墨的身體,思前想後,她決定先去帶子墨看大夫,然後再解決祝融的肚子。隨即同店小二問了城中最好的醫館,三人便前去問診。

大夫給子墨號了脈,說是內虛,開個方子補補就好。正說著,便聽見後院一陣嘈雜,負責抓藥的學徒慌慌張張跑進前堂,說剛買的藥材被盜了!那大夫一聽,也急了。趕忙隨徒兒過去看情況。邀雨心中不安,再四下一看,果然發現祝融不見了,心中暗叫壞了!想也不想,也跟了過去。

邀雨跟著大夫跑到後院,便看見各式各樣的藥材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學徒怕師傅怪罪,趕忙解釋,說自己只是去了趟茅廁,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雖不見祝融,可不知怎地,邀雨總覺得這事兒和他脫不了幹系。於是趁人不注意,足尖一點就躍上屋頂,四下察看,果見祝融正躲在醫館院墻外的深巷裏!她輕盈地一躍,便落到祝融身側。見他正拼命地從袋子掏著什麽東西往嘴裏塞。看見邀雨過來,祝融欣喜地把手裏的東西遞上前,示意邀雨一起吃。邀雨湊進一瞧,嚇得連退幾步,祝融手裏的白色粉末不是砒霜嗎!上次不過是小小瘴氣就讓邀雨去了半條命,如今看到砒礵更是避之不及。吃了這個安還能有命在!

祝融見邀雨不吃,便自己吃得不亦樂乎。見他就如同常人一般大嚼特嚼著砒霜,邀雨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想這祝融一直住在瘴氣林,並不是單純地能抗瘴氣,而是以毒為食。邀雨抿嘴偷樂,她怕毒,老天爺就給她送了這麽個奇人過來,簡直是走路便遇金元寶!

她正想著,祝融手裏的砒霜已經被他吃完了,可看他顯然是沒有吃飽,哀戚戚地望著邀雨。這下邀雨可犯愁了,以祝融的體格,沒個十斤八斤的,估計喂不飽。可砒霜這種東西每家藥鋪醫館都不會存很多,自己若真像買白菜一樣去買砒霜,估計不出一天就要被請去官府做客了。

“你先忍忍。”邀雨安慰地拍拍祝融的頭,“等治好子墨,我便去為你想辦法。”

兩人繞出深巷,又從正門進入醫館,此時藥鋪的夥計和坐堂的大夫都還在後院忙活著,倒無人注意他們。

子墨見他二人回來,暗松了一口氣。

“怎麽去了這麽久?”子墨低聲問了句。他想跟去,又怕有事拖累邀雨,坐在原地等待,簡直是片刻難安。

“過會再和你細說。先看病要緊。”邀雨說罷就去找大夫拿藥方。

可是那大夫卻無奈地連連搖頭,“這其他幾味藥還好說,只是這山參……最近不知為何,藥材出奇地難買,好不容易弄來的一些剛才也被毀了。方子你且拿著,再去城西的藥鋪問問吧!”

拿了方子,邀雨立刻去城西的藥鋪詢問,也說沒有山參。邀雨焦急之時,城西藥鋪的掌櫃無意中瞧見了邀雨帶著的梁翁玉佩,便指點她,出城再往西行三十裏有一座崆山,崆山山腳下有個祝家村。村裏的人都是靠上山采藥維持生計的,城裏的藥材也有許多是從那兒買的,說不定到那兒還能找到山參。

邀雨趕忙詳細地問了路,打算立刻前去問問。只要能治好子墨,莫說是去趟三十裏外的崆山,刀山火海她都照樣夷為平地。子墨雖不願意邀雨獨自前往,但也想早日恢復過來,矛盾之余,心知邀雨既然要去,自己定是攔不住的,只得隨她。

為了能速去速回,邀雨把子墨安頓在客棧,自己又從城西的藥鋪偷光了砒霜給祝融,讓他守著子墨。自己換了男裝,這才安心準備上路。隔天城內大街小巷都在傳一件怪事,說城西藥鋪裏的砒霜一瞬間都變成了銀子。

騎馬疾馳,邀雨依舊嫌馬跑的不夠快。三十裏之行,最快一日就可來回,子墨和祝融那裏應該不會出什麽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