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伏筆

北魏新皇繼位的消息傳到宋朝皇宮中時,劉義符正宿醉未醒,劉宋的司空徐獻之與中書令傅亮雙雙入宮求見,卻都吃了一個閉門羹。

出了宮,徐獻之一怒之下,將上奏的奏疏狠狠摔在地上!心中暗斥,‘這個扶不起的阿鬥!’

一邊的傅亮知道司空大人心中所想,默默將奏疏拾起,收入袖中,又四下望了望,見無人在側,才低聲試探道,“大人,荊州那邊可有消息了?”

徐獻之聞言,極輕地點了下頭,擡手捋了捋半白的胡子,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臨上車前頓了頓,才讓人挑了簾子坐進去。

傅亮見狀,心領神會,也不多言,先上了自己的馬車,又低聲吩咐道,“繞著城裏兜幾圈,確定沒人跟著再去司空府。”

駕車的顯然是傅亮的親信,點頭後,幹脆利落地駕著馬車往城區裏走。七扭八拐的巷子裏兜了大半天,一會停一會走,看準了沒人尾隨,才一鞭子快馬到了司空府的側門。

司空府的側門立著個幹凈的白面小童,似是早早等在那的。見了傅亮的馬車,立刻迎出來,引著傅亮向書房而去。

進到書房內,徐獻之已然等在那裏了,他囑咐人在外守著,便關了門與傅亮密談起來。

傅亮依舊怕隔墻有耳,於是講話也極其隱晦,即便如此,他似乎依舊掩飾不住內心的躁動,臘月裏鼻尖竟冒著汗,“大人,可是要成事了?”

徐獻之眯起眼睛,望向他,捋著胡子答,“只欠東風。”

傅亮聞言大喜,卻立刻又收回得色。從袖子裏將方才徐獻之丟掉的折子取出,奉上前又道,“這仇池未必是壞事。”

徐獻之似乎也深以為是,頷首道,“只是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在這档口,哪件事都不能大意。你去差人,給檀將軍捎個信,記住,要寫成家書。這本也算是檀家的私事。”

傅亮頷首,“是,下官明白。”

徐羨之此時似乎消了火氣,和傅亮一同在案桌旁落座,看傅亮為兩人都斟了一杯茶,才問道,“汝陽的戰事如何了?”

傅亮有些惋惜道,“可惜了檀將軍的妙計。原本是能將周幾的人馬統統拿下的,可惜魏賊負隅頑抗,拓跋破軍又令原本駐紮在許昌和汝陽附近的魏軍先他的人馬去救援……”

徐羨之不以為意道,“許昌和汝陽的人馬泰半都被周幾帶著去攻打項城了,剩下零星的一些守軍,有何可懼?”

傅亮點點頭,“正是如此。可是……”他惋惜道,“劉燦以為是拓跋破軍的主力援軍到了。竟然直接鳴金收兵。檀將軍只帶了五千人馬,劉燦一收兵,他只能在魏軍外沿追擊敲打,眼睜睜看著周幾帶著剩下的人馬跑了。”

徐羨之聞言卻意外地沒有惱怒,反倒笑著哼了一聲,“檀將軍這次估計是要氣壞了。”

傅亮應道,“可不是嘛。聽說檀將軍已經擬了奏疏送來建康,怕是要參劉燦貽誤戰機。”

徐羨之摩挲著手裏的茶杯,平靜地道,“沒用的。當初虎牢、滑台失利,連丟了黃河南岸幾個郡,皇上不過一句‘毋庸議處’便輕輕掀過。如今又怎麽會處置劉燦?”

“那大人的意思是……”傅亮探究地問道。

徐羨之慢慢飲了一口杯中的茶道,“未必是壞事。仇池的那位檀家女郎,加上此次皇帝的不聞不問,想必檀將軍也不是沒有脾性的人。說不定,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們成事兒……”

“大人說的是。”

徐獻之沉默了一會,復又開口問道,“北魏的禦宴你怎麽看?”

傅亮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除了咱們和柔然,北方諸國都在邀請之列。不知這是不是北魏要拉攏各國的意思。那個拓跋燾,方才十五歲,正是熱血抱負的年紀,安撫了北魏諸國,他日若揮軍北上,才沒有後顧之憂。”

傅亮說完,擡眼看徐獻之,卻未見他臉上有肯定之色,心中不免惴惴。

果然,徐獻之深思良久後道,“老夫總覺得沒這麽簡單。拓跋燾雖是個稚子小兒,可他旁邊的拓跋破軍和崔浩都是胸有丘壑的人物,斷不會放任新皇無理取鬧。依老夫看,這裏面水深著呢……”

傅亮聽了,諫言道,“可要下官尋幾個人,摸進北魏去探探虛實?”

徐獻之的老臉卻終於露出笑容道,“不用你出手。我聽說荊州那兒人傑地靈,有的是能人異士,就讓他們去吧。順便也探探這三皇子究竟有多大本事。”

傅亮眼中一亮,欽佩道,“大人行事,下官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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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皇宴請各國的帖子很快便送到了邀雨的手中,邀雨只把帖子放在一側,也不去看,只埋頭於梁翁新送來的仇池國各地的郡縣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