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你與往日不同

與邀雨分開後,劉義隆和贏風回到他們居住的筱瑟殿。

贏風始終沉默不言,這讓已經習慣了他在耳邊聒噪的劉義隆有些不適應。忽然又想起今日是五月初九,正是瀲灩的死祭。

劉義隆道,“可要我陪你喝上一杯?”

贏風苦笑,“往年都是我拖著你喝酒,今年是怎麽了?”

劉義隆悵然道,“或許是因為過了今年,許多事都會物是人非……其實我有些羨慕你,這麽多年,你始終有一個可以念著的人。”

贏風轉身坐到案桌前,倒了一桷酒給自己,卻沒有喝,只是拿著酒桷在手中把玩。他曾告訴過劉義隆,瀲灩因他而死,但卻沒細說究竟是因何而死。

若說這麽多年自己都念著瀲灩,除了愧疚,更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對哪個女子真動了心。是啊,千萬不能……

“你今日不同往日。”劉義隆敏銳地察覺到贏風的異樣,“不,你這幾日都不同往日。”

劉義隆走到贏風對面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桷酒,“可是因為檀邀雨?”

被人戳中了心事,贏風佯作大大咧咧地道,“的確是有些不適應。她可能是唯一見過我易容兩次的人。”

贏風說完,將自己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又搶了劉義隆手裏的酒喝了個幹凈,“你這幾日行船本就不適,少喝點酒吧。”

次日一早,邀雨換了件緋上青下的敞袖繡芍藥花束胸襦裙,稍作梳妝便前往梓澤殿。遠遠便看見璃竹正在門口候著,估摸著是在等自己。

見邀雨走過來,璃竹立刻迎上前,方要開口,便見邀雨輕輕搖了搖頭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邀雨牽起璃竹的手笑道,“況且你想說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唯獨還有一事,是我想問姐姐的,”邀雨說著與璃竹四目相對,帶著探究地問道,“對姐姐來說,嬪的分位可就夠了?”

璃竹纖肩一抖,雙眸露出一絲惶恐,但很快便被無盡的渴望取代,“我……我……”

邀雨寬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著急,以後還有的是說話的機會。”說完邀雨便牽著她走進了殿裏。

兩人入殿時,拓跋燾正坐在殿中主位上,見兩人攜手進來,煞有介事地吟道,“遠兮如扶柳之姿,近兮如瑰薇艷逸,名嬡美姝出入相扶,還有比此等景象更讓人舒心的嗎?”

拓跋燾的話中顯然已經將邀雨視做自己的囊中物了。

果然,璃竹這步緩兵之計也只能拖住拓跋燾一天。邀雨心裏有些急,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嬌嗔道,“魏皇昨日才封了璃嬪,今日就打他人的主意,就不怕傷了璃嬪的心嗎?”

璃竹生怕拓跋燾覺得她悍妒,慌忙辯解道,“不會!不會!臣妾能侍奉皇上就是前生修來的福分了,斷無專寵之心。”

正說著,劉義隆也由嬴風陪著進到了殿內,三人分席落座,邀雨這才偷偷松了口氣。可她怕日久生變,於是偷偷向劉義隆遞過去了一個哀求的眼神,請他出手幫忙。

劉義隆也知道,夜長夢多,要速戰速決。他昨夜便打算,今日由自己出面請辭,甫要開口,便聽見殿外有小小的騷動。不一會,一個胡服打扮的信使跪在了殿外。

信使遞上了一個火漆封口的竹筒,宗愛見了趕緊上前接過,轉遞到魏皇手上。

魏皇拆後只看了一眼,便憤憤將裏面的木牘拍在案上!他擡手喚過拓跋破軍,同他耳語幾句,只見拓跋破軍臉色亦是一變,立刻向下吩咐道,“傳令下去,明日起航返魏!”

邀雨心中不免驚訝,劉義隆的為人和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只是這動作未免太快!邀雨更猜不透,劉義隆究竟做了什麽,能讓拓跋破軍和魏皇都如此緊張?

她難掩疑惑地擡頭望向劉義隆。只見他也眉心深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邀雨以為他是在做戲給拓跋燾看,便也不再多想。

既然主人家下令明日返航,眾人自當告退收拾行裝,準備啟程。

離開了梓澤殿,邀雨才深深呼出一口氣,轉身禮貌地向宜都王拜別後,便同子墨、盈燕匆匆回了湯泉宮。

劉義隆卻沒離開,待邀雨走得看不見人影,他還依舊站在梓澤殿門口。

“嬴風,你怎麽看?”劉義隆眉頭深鎖,神色凝重。

“魏皇離朝,朝中有什麽緊急也不奇怪,只是時間趕得太巧,不早不晚,偏偏是現在。”嬴風也是難得地嚴肅。

“你去盯著檀邀雨,我總覺得這事與她有些關聯。”劉義隆吩咐完,又望了一眼身後的梓澤殿,才踱著步子離開。

嬴風幾次與邀雨見面,都失了尺度,因此他刻意離邀雨遠些,可同在一個島上,總不可能真的見不到。

如今宜都王要他去監視邀雨,怕因小失大的惶恐和以公謀私的僥幸扭成了一股漩渦,拖著他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