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說破

“我爹知道了?”一聽秦忠志是從湖陸借的兵,邀雨露出一絲驚慌。

秦忠志先找來了件幹凈鬥篷替邀雨披上,免得她渾身濕著著了風,然後才作揖,“臣有罪。未曾算到柔然人會趁機偷襲!讓女郎受驚了。”

邀雨狠狠踩在秦忠志腳背上,“受驚你個鬼!我是那麽膽小的人嗎?”

爹爹竟然私自借兵給她,這事兒要被禦史發現,扣個謀逆的罪名都是小的。必須速戰速決。

邀雨掃了眼被俘的柔然人,“跑了多少?”

“多一半都跑了。”秦忠志此番是來護送邀雨回國的,才不會費力幫北魏拿什麽奸細。

“一會兒我會為你吸引他們的注意,你趕緊將我爹的士兵遣散掉。絕對不能讓劉義隆抓到把柄。”

秦忠志點頭,又寬慰道,“真被發現了也不要緊,只說是聽到風聲,特意來保護宜都王的就是了。”

邀雨搖頭,“那個病秧子,可不會上當。他精明著呢。”

邀雨顧慮的沒錯,劉義隆從方才便始終盯著秦忠志帶來的人,看得出來皆是訓練有素,方才沖殺之下的排兵布陣,皆同檀道濟的手法如出一轍,看來這個檀邀雨,不單是武功了得,恐怕兵法也繼承了她父親的衣缽。這麽個人,若收己用,便是如虎添翼。若不能納入帳中,那就決不能留下後患。劉義隆想到這裏,眼中竟隱了一絲殺意。

邀雨想到秦忠志之前與拓跋破軍也是賓主一場,嘆了口氣告知他,“拓跋破軍死了。今日之後,我得去北魏接嬌娘和鐘兒,我答應了他。”

秦忠志聞言眼圈一紅,吸了吸鼻子才沒真的落下淚來。他惋惜地搖了搖頭,“原本不至如此。”

邀雨知道秦忠志是真的替拓跋破軍傷懷,也不知該怎麽安慰他,只能生硬地學著子墨的樣子,拍拍秦忠志頭頂。

秦忠志被拍得一愣,等明白邀雨到底在做什麽,便硬擠了個笑臉出來,“臣多謝女郎寬慰。”

邀雨點點頭。其實她和秦忠志都知道,當初秦忠志若不離開拓跋破軍,拓跋破軍今日或許不會死。只是在這大浪淘沙的亂世之中,誰也不能只靠別人的相助活著。

想到此處,邀雨很快便收斂神色,視線轉而落在了始終站在一丈開外的贏風身上。

嬴風覺得邀雨大約是不懂得美醜之分,看她手下得力的,竟只有子墨一人還談得上人模人樣,真不知道有朝一日她見到自己真面目時,會不會認為他的瀟灑不凡,與祝融的青口獠牙其實沒什麽區別。

邀雨緩緩走向贏風,“萬護衛,哦不,或許該稱你巴拉?還是小師弟?”她歪著頭想了想,“估計這都不是你的真名字。”

邀雨半擡起右臂,手掌外攤做了個請戰的手勢,同時左手一抖,手中便多了把精巧的短劍。

看到邀雨擺出請戰手勢,留守在船上的子墨立刻擋住了正要下船的拓跋燾和劉義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劉義隆訝異地質問子墨。方才贏風不是還同邀雨一同抗敵,怎麽轉眼間就兵刃相見?

拓跋燾也很不解,不過他樂得見仇池與劉宋不合,所幸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退回到船沿後。

劉義隆顯然不肯退,子墨淡淡道,“雨兒從來不是無事生非的人。三皇子與其攔著,不如讓他們把事情分說清楚。”

子墨說完也不再攔著,任由他自己決定下不下去。

可劉義隆就算想下也下不去。邀雨的罡氣突然間暴漲,自她周身掀起一圈氣浪,直接吹飛了一地尚未及收拾的屍體,漫天的屍首被攤開,看得人膽戰心驚,汗毛倒豎!

龐大的禦船也被邀雨的氣浪波及,猛烈搖晃起來,讓人站不穩腳。

秦忠志心中連聲哀嘆。女郎前一句讓他帶人閃開,後一句就鬧這麽大陣仗!他跟邀雨打交道前前後後算來也有大半年了,從來沒有感覺她的內力如今日一般龐大。壓得人喘息不得!

邀雨周圍百米內,只有贏風還直直地站著。方才罡氣暴增的一瞬間,贏風只覺得有一堵墻碾向自己,非要將自己壓碎不可。他凝聚自己所有的內力到下盤,才將這波氣浪頂了過去。

其實邀雨以前一直刻意壓制著自己的罡氣外放。一是怕真氣失控,二來她很清楚罡氣對外界產生的壓迫會傷害到周圍的人。

這也是她此生第一次將自己的內力全都釋放出來。此刻邀雨竟然覺得周身每一絲血液都在飛速流轉。她的皮肉,骨頭,甚至發絲都在喧囂著從未體會過的酣暢淋漓。

氣浪過後,贏風覺得自己身上的壓迫感陡增,像是有一雙巨大的手正按在他頭頂上,用力地想將他按進土裏。贏風試著移動身體,卻怎麽也做不到。

“果然,”邀雨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就知道你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