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三月三(四)

邀雨很無語。坑跳這種事幹一次也就罷了,連跳兩次你是不是傻?你堂堂一國皇帝,宮裏金佛像怕是都擺不下了,做什麽要自己鑄銅佛像?還一鑄就是兩尊!自己鑄還嫌不夠,還拉著她一起!

拓跋燾轉身沖邀雨擠擠眼小聲道,“那戒指是朕母後留給朕的,你可別給朕輸了!”

邀雨有種想揍人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小聲道,“那您幹嘛還拍得那麽痛快啊!”

拓跋燾一笑,繼續跟邀雨咬耳朵,“放心,朕對你有信心。”

攤主此時拿了銅水舀出來,小心翼翼地交到邀雨手中,然後就退到一邊,完全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邀雨磨牙,這是看不起她?

方才拓跋燾鑄像的時候,攤主就差親自上陣了。怎麽到自己這兒待遇就差這麽多?

拓跋燾在她身後道,“戒指就靠你了!”

邀雨嘆了口氣,走上前緩緩將銅水注入模具。

邀雨的手很穩,長期練劍,讓她拿著又長又沉的銅水舀時也絲毫不費力。邀雨控制住角度,盡量讓銅水均勻地流入模具中的蠟芯兒。

接下來就是等待。

旁邊攤位的人也都圍了過來,等著看熱鬧。

邀雨覺得銅水冷卻怕是要等很久,不如先去玩兒其他的。可包括拓跋燾在內的所有人,眼睛都死死盯著那兩尊佛像,生怕一錯眼佛像就會丟了似的。就連墨曜都聚精會神地看著。

邀雨捅了墨曜一下,“你那麽認真做什麽?”

墨曜似乎這才回過神,“嗯?婢子也不知道啊。只是大家都這麽認真,婢子不自覺就成這樣了。”

邀雨嘆了口氣對墨曜道,“你去尋圈椅和吃食來。這還不知要等多久呢!”

邀雨話音剛落,宗愛就已經帶著幾名內侍,分開圍觀的人群,將兩張圈椅放下,又擺了案桌和吃食。

邀雨一看是宗愛送來的,立刻給祝融使了個眼色。祝融過去聞了聞。見他厭惡地吐出舌頭,邀雨這才敢吃。

拓跋燾看著祝融突然問邀雨道,“祝融郎君可算得上天下奇人了。他是什麽毒都能吃嗎?最毒的鉤吻你給他試過嗎?”

邀雨愣了一下,“沒,都是找普通的毒草給他熬煮了吃。鉤吻很毒嗎?”

拓跋燾點頭,“據說一滴就足以毒死一匹馬。”

邀雨忙道,“那還是別試了,別人沒毒死,再把胃吃壞了。”

拓跋燾聞言哈哈大笑。

兩人就這麽東一句西一句地聊著。邀雨覺得拓跋燾今天和平時好像不一樣。

平時她同拓跋燾可以算得上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竟然說了這麽久都沒覺得無聊。甚至攤主說銅像好了時,邀雨還覺得時間過得挺快的。

拓跋燾指了指自己的鑄的那尊佛像,“先開這尊。”

攤主點頭,戰戰兢兢地打開模具,臉立刻就白了,差點兒腿一軟就跪下去。

拓跋燾皺著眉頭看著那尊缺了只耳朵的佛像,然後冷哼了一聲。

邀雨詫異地想,這就一個戒指沒了?

她這可是第一鑄佛像,很有可能也是不成的啊。那拓跋燾母後的戒指要怎麽辦?

此時拓跋燾側過身對邀雨道,“看來只能靠你了。”

他說完就示意攤主去開邀雨的模具。

邀雨瞬間上前,一把將模具按住,“等一下!”

她轉頭對拓跋燾說,“這位郎君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從前有個人靠山山倒,靠水水幹,最後他發現,還是只有靠自己才是最正確的。您覺得這個故事它蘊含著什麽道理?”

拓跋燾原本還沉著臉,這時裂開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遲了?”

邀雨嘆口氣,“好像也是。”可她仍不甘心,抽出隕星匕首,往案桌上一甩,那隕星匕首直接沒入桌面,只留了個手柄在外面。

邀雨瞪著眼睛威脅攤主道,“你們這江湖手段我可是看多了。今日這佛像要是少了哪裏,我就割了你哪裏。”

攤主苦著臉,心想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啊,我連這尊佛像的模具從哪兒來的都不知道。

攤主見邀雨松了手,便上前一點點兒將模具打開,還不等眾人看仔細,邀雨就搶先將佛像拿了起來!

邀雨打算自己先看,要是缺了個鼻子眼睛的,她就拿隕星匕首硬削一個出來。她刀法很快,這種小動作,轉身之間就能完成。

可邀雨拿過佛像左看看,右看看,怎麽似乎什麽都不缺?挺齊整一尊佛像,就是這顏色有點兒怪……怎麽似乎比銅亮了點兒?

她直接把佛像舉到陽光下,又仔細看了看。

邀雨看完高興地轉頭對拓跋燾道,“這佛像很齊整,你運氣不錯,戒指保住了!”

然後邀雨愕然發現,後院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拓跋燾,全都已經跪下了。就連墨曜也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