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母親

雲道生笑不出來了,“巴陵可是在南地。你忘了師父和師伯說的,你越靠近南地,性命就越難保住?”

邀雨卻很坦然,“我如今在這亂局的漩渦中越來越深,即便是沒有天道催我的性命,我也不敢說明日還能活著。”

邀雨的雙眸中染上了一絲憂傷,“我此生自問無愧於心。唯有虧欠了師父和我母親。如今師父的的恩,我能用苦行還上。可我母親,為我殫精竭慮這麽久,甚至至今還困於心結。若是我明日就要死,至少我今日想去見見她,為她盡孝一日。”

檀邀雨的話,像是根纖細的針紮入雲道生的心,雖然不痛,卻看得到滴出的血。

他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或許他的父母也是情非得已,畢竟亂世之中,誰都是朝不保夕。

只是他依舊會忍不住去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怎樣的人?這種孺慕之情大約是雲道生此生最渴求的。

“我陪師姐同去。”雲道生垂下眼眸,掩蓋自己的思緒。

邀雨樂道,“你看,我就說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徒弟,小師叔那麽好說話的人,教出的徒弟自然也是明事理的。”

雲道生笑著點頭,“我也覺得師伯跟師姐很像。”他說完就跳下邀雨的馬車,回自己的車上打坐去了。

邀雨愣了一會兒,突然從窗口探出腦袋,“你等會兒,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罵我?”

邀雨沒瞧見雲道生,卻看見子墨正在旁邊策馬。

“子墨,你進來,我有話問你!”

負責駕車的墨曜偷偷吐舌頭,女郎這是挨個找人訓話啊,下一個該不會是輪到她了吧?

子墨將馬交給祝融,自己翻身上了邀雨的馬車。

邀雨一把就拉住他,低聲跟他咬耳朵道,“你快說說,那天師父是不是偷偷教給你什麽武功絕學了?”

子墨愣了一下,莫名臉就有些紅,他搪塞道,“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師傅擔心你的心悸,所以將嬴風所學的內力教了我一些,雖然只是粗淺的,但幫你調理內息是足夠了。”

邀雨“哦”了一聲,狐疑地看著子墨,“那你臉紅什麽?”

子墨聲音有點啞,“天熱曬得。”

邀雨看看外面的大太陽。還記得兩年前她離開地宮時,這麽大的太陽她都是曬不夠的。如今也變得更願意在馬車裏納涼了。

人啊,隨著時間,總是會變的。

子墨刻意躲閃邀雨的目光。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師父除了教了內功,還把他訓了一頓。問他自己家好好的白菜為何讓別家的豬拱了!

還讓他早日跟邀雨表明心意,否則早晚被嬴風那小子捷足先登。

師傅還說,與其讓邀雨跑去給他二弟做徒媳,那還不如讓子墨抱得美人歸,好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甜。

姜乾還煞有介事地教了子墨一堆討女郎們歡心的法子。

子墨沒忍住,就問了一句,“師傅您自己用這些法子,成功過嗎?”

結果姜乾當場就給了子墨一個隔空腦瓜崩,到現在還疼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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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雨原以為,自己進入劉宋會有些麻煩。畢竟她是少帝活著的時候親自下旨流放的。即便少帝被廢,這旨意也還作數。

結果進入巴陵城時,守城的收了打點的銀錢後,連查都沒查,就放邀雨一行人進去了。

邀雨疑惑,“怎麽如今劉宋的守衛這麽松懈?就不怕別國的細作混進來?”

雲道生經常陪同寇謙之四處傳道,所以知道得多一些。

他主動為邀雨解惑道,“巴陵靠近江南中心,無論是劉宋哪一方有戰事,都波及不到它。巴陵郡風景秀麗,又物產豐富,生活十分安逸,所以守備松散些也很正常。”

邀雨猜測,父親大約也是考慮到這些原因,所以才將母親送來這裏的清音觀吧。

邀雨按著城中人的指點,帶著眾人一路向清音觀而去。路上遇到不少同去清音觀上香的香客,可這些人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同白衣庵只接待貴婦命婦截然不同。

邀雨一進入清音觀,門口的道姑大約是看他們面生,就主動上前詢問,“幾位可是來進香的?”

邀雨禮貌地施禮道,“我們是來尋人的。請問凈念道姑現在何處?”

那道姑愣了一下,“你們是何人?”

邀雨怕給母親惹來麻煩,只敢說,“我們是她建康的親戚,受她家人的囑托,特意來看看她。”

沒想到道姑卻直接拒絕道,“你們回去吧。凈念道姑已經斬斷紅塵,不會見你們的。”她說完竟然轉身就走,一副不願再理睬邀雨他們的樣子。

邀雨沖墨曜點頭,墨曜便悄無聲息地跟在那個道姑的身後。

沒一會兒,墨曜便返了回來對邀雨道,“她們大概把女郎當成是大郎君和二郎君的人了。聽說兩位郎君一直有送東西過來,只不過夫人都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