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三日

秦忠志拎過水壺,緩緩將水注入茶壺,聽著水流落入茶壺中傳來令人舒心的“汩汩”之聲,他心中也有些同情拓跋燾。

估計這位魏皇是真的無計可施了,才會想出讓自己勸邀雨嫁人這種餿主意。

而且秦忠志猜測,崔浩肯定也是不願意檀邀雨做皇後的。否則以崔浩的才智,若是肯為拓跋燾出謀劃策,拓跋燾肯定落不到如今“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局面。

“陛下只是將外臣和祝融軟禁於此,便說明陛下並不想同仙姬鬧翻。若是陛下打算以我二人的性命來脅迫仙姬,那我們也只能一死以全忠名。”

“只是……”秦忠志再次同拓跋燾對視,“您真的做好與仙姬對立的準備了嗎?統萬城,您也不打算攻克了嗎?”

“朕是不會同邀雨為敵的。等她做了皇後,便會知道朕待她的一片真心……到那時……”拓跋燾說著說著,仿佛自己也沒了底氣。

秦忠志假裝沒聽出拓跋燾的心虛,將茶水注入拓跋燾的茶碗,“茶好了,請陛下品嘗。”

拓跋燾望著碗中微微蕩漾的茶水,輕聲道,“統萬城中已經燃起了信煙。看位置,似乎是在西城的王宮之中。朕會迎娶檀邀雨為後,也會攻下統萬城。此兩者並不矛盾。”

拓跋燾並沒有喝茶水,徑直站起身,“朕會按照你同邀雨籌劃的行事。秦相就安心在此處休息吧。等到城破之日,咱們再來談其他。”

秦忠志見拓跋燾大步流星地出了帳篷,有些可惜地看著對面沒被動過的茶湯,“暴殄天物。祝融啊,要不你來品品某的茶藝?”

祝融立刻吐出舌頭,露出惡心的表情。

秦忠志無奈,只好將茶湯倒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真是當局者迷?”

兩日之後,魏軍中忽然出現了幾個感染瘟疫的士兵。這瘟疫傳播得很快,且極其霸道,沒幾日就有近百人因此喪命。

拓跋燾下令將受到瘟疫傳染的軍營隔離開來,又將一堆因瘟疫而死的屍體堆到統萬城的城下,揚言若是夏皇再不開城門受降,就用投石車將這些屍體都投入城中,來個玉石俱焚。

城墻下的屍山每天都在增高,那屍體死狀可怖,身上黃黃綠綠的似乎還有濃水流出,看得人頭皮發麻。東城城墻上的守軍一時間人人自危。

赫連昌得知魏軍中鬧瘟疫時,還有些回不過神。等他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立刻大喜過望,“快!快備轎,朕要去東城,再去祭壇探望仙姬!”

瘟疫的消息,很快就在統萬城中不脛而走。

即便是官署出面澄清,也沒人相信他們的話。就連雲道生也沒想到消息會傳播得這麽快。

範孔最開始只是將事情偷偷告知給了同樣在城東避難的人,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統萬城中的百姓似乎在一夕之間,就全都知道,魏軍要將瘟疫傳入城內的消息。

原本的計劃,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實施。只是雲道生卻越來越擔心。

範孔已經往宮裏送了七次草藥了。明明已經能通過草藥車來傳遞消息了,怎麽師姐依舊音信全無?

按理說,若是師姐在草垛裏藏了什麽被禁軍發現了,那範家應該早就被禁軍給圍了。

範孔說最近禁軍對藥草車的查驗越來越松懈,有時連紮都懶得紮一下。說明師姐並沒有引起夏人的懷疑。

最有可能是她被嚴密地監視著,無法取出寶藏。如今雲道生也只能自我安慰,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了。

而此時的檀邀雨,正絕望地用腦袋敲著擋在她和寶藏中間的青石板墻。

發現挖坑沒有用後,檀邀雨再次將注意力轉回到祭壇之內。她甚至將地上的新月浮雕都一寸一寸地按了一遍,期望能找到機關所在,結果除了一手土,檀邀雨什麽都沒找到。

檀邀雨還按照天圓地方的慣例,將祭壇的每一邊都用步子量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哪一邊短了。說明這祭壇雖小,卻是完整的。

“說不通啊,明明密室就在這墻的後面……難不成拜火教的人會什麽穿墻的法術?那也太邪門了吧……”

就在檀邀雨將自己的腦門兒敲得隱隱發紅時,地宮外傳來了內侍的高聲宣唱,“皇上駕到——”

檀邀雨趕緊揉揉腦門,返回銅盤前閉目坐好。

赫連昌滿臉喜色地走進祭壇,忍不住誇贊道,“仙姬真是好神通!朕方才先去了一次東城,城下魏軍因瘟疫而死的人都已經堆積成山。若不是朕親眼所見,實是不敢相信。”

檀邀雨緩緩睜開眼起身施禮,面帶歉意道,“只可惜本宮在地宮之中,距離魏軍實在太遠。做法多日,也只能將瘟疫傳給一小撥兒魏軍。”

赫連昌聞言雙眼放光,“仙姬的意思是,您若是離得近一些,就能讓整個魏軍都感染上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