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吾命休……休矣?

檀邀雨的舉動不僅出乎了秦忠志的意料,更是讓北岸的奚斤軍徹底不知所措。

奚斤以為,只有自家陛下才會幹出單騎闖敵營這種事兒。所以當檀邀雨踏著河面,毫無阻礙地渡河,直朝魏軍而來時,奚斤只覺得自己眼花了。

等檀邀雨轉瞬上了岸,而奚斤也確信自己不是摔壞了腦子,出現幻覺後,他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吾命休矣!

天女親自出手,肯定是打算擒賊先擒王,殺了自己這個統帥,魏軍就再無翻身的可能。

可還不等他喊救命,檀邀雨就已經一騎絕塵地離開了。

眼見檀邀雨在自己面前卷起一陣煙塵又消失了的奚斤,完全的一頭霧水。

“她……這是來幹嘛的?”奚斤一臉茫然地問身邊的副將。回答他的是副將同樣的一臉茫然。

此時的秦忠志只覺頭大如鬥!他相信檀邀雨絕不是沖動妄為的人。可只身沖營地這種事兒,也不是正常人會幹的啊!

秦忠志也顧不上自己想要營造的虛懷若谷的軍師形象了,也從城墻上跳了下來,一邊招呼滑台軍集結準備渡河,口中一邊念叨:“沒事兒!沒事兒!女郎的輕功極佳,魏軍想追也追不上!可是某的女郎誒……您這是抽得哪門子邪風啊!”

秦忠志快步跑到河邊,墊著腳抻著脖子朝河對岸看。借著對面的一點兒火光,勉強能瞧見魏軍都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頭霧水朝邀雨離開的方向看。

“還沒反應過來,”秦忠志慶幸地拍了下大腿,“這就好,還有時間!船!船呢!?”

待他回頭去找,非但沒有船,連滑台軍也沒有絲毫要集結的意思。而崔勇此時正同滑台軍的領軍激烈地爭吵著什麽。

哪怕隔著些距離,秦忠志依舊清晰地聽見崔勇的大嗓門吼道:“你們這是忘恩負義!女郎為了救你們,千裏迢迢帶兵趕來!如今她有危險,你們卻不去救!”

面對崔勇怒發沖冠的責罵,滑台的守軍將軍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只低頭沉默不語。

只是這態度更加惹惱了崔勇,他氣得一把抽出佩刀,直接架在守軍將軍的脖子上,青筋直跳地罵道:“你若不是老子曾經的副將,老子早就一刀劈了你了!”

守軍將軍面對崔勇的長刀不躲不閃,只悶悶道:“屬下現在也依舊是您的副將。您要劈,屬下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只是帶兵過河不行,那是送死,屬下不能讓兄弟們這麽幹。我們是守軍,守住滑台才是職責所在。”

崔勇也知道自己這位昔日的副將說得對,可一想到檀邀雨此時身在敵營,吉兇難料,他就很難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崔勇將佩刀往地上一扔,氣得直跺腳,“她可姓檀!是大將軍唯一的女兒!你今日不救,來日如何面對大將軍!?”

守軍將軍再次變成悶了葫蘆,連挨了崔浩幾記拳腳後才吐了一句話,“大將軍也不會讓自己的將士白白送死的……”

崔勇恨得牙根咯吱作響,當初大將軍說他性格毛躁,給他配了這麽個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副將。他們幾位將軍被段宏逼走,副將就被臨時提拔了上來。

當初崔勇先一步到滑台,得知滑台的守軍將軍是自己的副將時,還松了口氣。怎想到此時攔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副將。

就當崔勇從地上將佩刀再此士氣,打算狠下心逼自己副將就範時,秦忠志眯著狐狸眼走了過來。

他先是不疾不徐地朝守軍將軍抱拳施禮,得到對方的回禮後,才道:“這位將軍所言有理。女郎千裏迢迢趕來,就是為了保住檀家這支湖陸軍的性命。她是絕不會希望你們再為她將性命搭進去的。”

秦忠志回頭看了看河面,微微蹙了下眉接道:“將軍看這樣如何,我們只借船只一用。”

崔勇聞言急了,“秦相不會想僅憑咱們的仇池軍去同北魏騎兵對抗吧?那些可都是新兵蛋子,頂不上勁的!”

秦相搖頭,“某也不帶仇池軍,某只帶弩機營上船。讓弩機營把弩機和船身固定住,某看過那些船,除去弩機,應該還能再上兩人。某就帶船隊停到河面中間,這樣射程就足以覆蓋整個魏軍陣地了。剩下的仇池軍,就勞煩崔將軍帶著,趁夜繞路過河。”

崔浩立刻明白過來,“秦相是打算以弩機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由我們自兩側偷襲包抄?”

秦忠志搖頭,“不到萬不得已,崔將軍只需潛伏不動。女郎武功蓋世,雖不能力敵幾萬人的敵軍,可她若想走脫也不是什麽難事。咱們只需要吸引魏軍的注意力,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就好。”

崔浩聞言二話不說,提刀就道:“成!老子這就讓人把弩機給綁牢了。”他又狠狠瞪了守軍將軍一眼,“你小子不會連船都不肯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