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最後伸出的手

拓跋鐘悄悄潛伏在救世軍營外,隱隱聞到裏面傳出的酒味兒。再次確認哨樓上的哨兵已經睡熟,拓跋鐘果斷地做了個手勢。

“嗖嗖”幾聲箭響,帶著無數炙熱的火焰射入軍營中,還不等救世軍的士兵從睡夢中徹底醒過來,拓跋鐘這邊已經射完了兩輪的火箭。

眼看火蛇迅速在帳篷和帳篷之間蔓延,拓跋鐘猛地抽出佩刀,高喊了一聲“攻——!”一馬當先就沖進了救世軍營,毫不留情地見人便砍!

緊跟在他身後的親兵,一邊跟隨著拓跋鐘砍殺,一邊還在不斷將裝著桐油的瓦罐砸向各處,加速大火蔓延的速度。

不少救世軍剛從著火的帳篷裏逃出來,就死在這隊人的刀下。

拓跋鐘借著大火一路勢如破竹,很快便沖入了營盤的中心。

“凡活捉天女者,重重有賞!”

拓跋鐘一聲令下,手拿火把的親兵毫不猶豫地去點附近的軍帳。可奇怪的是,那軍帳卻怎麽都燃不起來。

即便親兵將火把直接懟在帳篷上,那帳篷也只是冒起一股煙,最多燒出一個窟窿,根本燃不起來!

拓跋鐘見狀立刻責問:“怎麽回事?!”

身邊的親兵伸手一摸,當即慌道:“少主!這帳篷是濕的!濕得透透的!”

拓跋鐘意識到不妙,剛調轉馬頭去看身後,便發現軍營外圈的火勢此時已經漸漸小了下去。

火光中隱約能看到一隊甲兵正有條不紊地用大壇子運來水滅火,地上燃著的桐油也被沙土厚厚地蓋住,只剩下一股股難聞的黑煙飄在空中。

崔勇帶領著重騎兵團,緩緩從黑暗走出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早在拓跋鐘左沖右突時就形成了。

崔勇歪嘴笑道:“還要多謝拓跋小將軍送來的酒壇,不然咱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找這麽多大壇子儲水。”

拓跋鐘的雙眼被火光映得通紅,咬牙道:“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夜襲?”

崔勇無賴地聳聳肩,意思是“這不是很明顯嗎?”

崔勇快速掃了一眼拓跋鐘周圍的親兵們,顯然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

想想他們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崔勇忍不住開口勸道:“勝負已定,拓跋小將軍還是降了吧,何必自尋死路呢?”

拓跋鐘卻冷哼一聲,“就憑你?!別以為你們穿上重鎧便天下無敵!我們可是在北方幾經生死,即便是拓跋燾的王師,也可力敵!”

他話音才落,就聽“啪”地一記耳光聲,拓跋鐘的頭猛地歪向一側,再去摸時,臉都被打腫了。

拓跋鐘的親隨們惶恐地看向四周,他們明明什麽都沒瞧見,少主怎麽就被人扇了一耳光?!

“這是替你爹打的。”

“啪!”又一記耳光。

“這是替我打的。”

拓跋鐘立刻反應過來,這世上他見過,能隔空傷人的,就只有一個人。

“師父!你在哪兒?!”

“閉嘴!”檀邀雨從崔勇身後走出來,周圍緊緊跟著幾位保護她的行者。方才的耳光也是行者們替邀雨出的手,想要以此嚇住拓跋鐘。

檀邀雨看著眼前這個無比陌生的拓跋鐘,心中五味雜陳,“你但凡還認我做師父,就該立刻下馬投降。你應該清楚,無論是殺了你,還是攻下北涼,對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

拓跋鐘猛地握緊韁繩,“我自然清楚!所以我才不遠萬裏去建康,為的就是與你並肩而戰!你又為何要拒我於千裏之外?!我們本該同仇敵愾的!”

檀邀雨搖搖頭,“看來你還是不懂。弩機營,開城門。”

隨著檀邀雨一聲令下,黝黑的暗夜中傳來一陣機括轉動和緊繃的弦音,拓跋鐘雖然什麽都看不見,卻本能地產生了一種畏懼。

“嗡——嗡——嗡——”沉悶的破空聲後,原本能扛得住撞門柱的城門,在五根巨大的弩箭連續射擊後,硬生生被撞脫了軸,轟然倒地。

拓跋鐘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城墻下洞開的大門,還不等他再做反應,一隊救世軍已經舉著火把向敞開的城門走去。

“這是什麽……武器?”

檀邀雨冷冷回道:“或許你的精銳之師面對拓跋燾的王師也可一戰,可北魏卻早已不是我的對手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降還是不降?”

拓跋鐘垂下頭,看著握在自己手中的長刀,喃喃道:“降?如何降?降了又如何?”

檀邀雨聞言煩躁地轉過身,背對著拓跋鐘不願去看他,“至少你能活著。”

“活著?”拓跋鐘擡起頭看向那個背影,“如何活著?活著又如何?我能活,追隨我的人可還能活?”

檀邀雨的喉嚨一緊,再說不出一句勸降的話。

拓跋鐘的長刀在空中猛地一砍,“吾乃北方戰神,拓跋破軍之子!寧死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