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忠還是義?

袁郎君頓時一個頭變兩個大,原來除了詔書,皇上居然還送了謝貴妃和小公主出來。這算什麽?臨終托孤給七皇子?可要托,也該保個皇子啊……這公主要如何繼承皇位?

謝貴妃顯然知道袁郎君在想什麽,淡淡一笑道:“郎君還是先入馬車吧,我們要一路不停地趕去仇池,這其中原委,等到了仇池,自然會有人為郎君解答。”

劉義隆顯然是破釜沉舟了。被調去上林苑的暗衛幾乎全都跟在謝貴妃和袁郎君身邊。

他們很多都是嬴風親手調教出來的,對這種暗中護送十分熟悉。百人的暗衛分成三組,一組探路、一組守護、一組斷後。

為防止敵人伏擊,他們經常會隨機換路和著裝。

可不知是不是出逃的只是一個公主,並沒有引起彭城王的注意,這一路不僅沒有伏擊,就連追兵也沒見到一個。

他們自然不知道,拜火教的人此時都在吐谷渾埋伏檀邀雨呢,怎麽會分神來攔截一個前皇後的庶出弟弟和對皇位毫無阻礙的公主。

可即便一路暢行,謝貴妃卻依舊提心吊膽地幾夜未睡。。小公主年紀太小,在馬車裏顛得昏昏沉沉,幾日來只喝了些水,吃了些米粥。

謝貴妃心疼女兒,又想起臨行前連皇上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而自己這一行由前路未蔔,眼淚便流個不停。

不過短短幾日她便憔悴衰老了不少。以至於他們在接近仇池,意外與王五郎和謝惠連的使隊相遇時,謝惠連一時竟沒認出自己的親姐姐!

王謝二人在北魏雖也能收到一些消息,卻只想著以劉義隆的城府, 定備有後手,怎麽會讓彭城王給算計了。

可當他們得知謝貴妃和小公主是由暗衛偷偷護送著逃出建康時, 二人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我出入寢殿時, 都有內侍查驗。王公大臣們, 已經很久不能見皇上一面了……”

袁郎君簡單說了他在宮中的所見,隨後松了口氣道:“今日見到二位郎君, 我這心才算是落了地,有二位引薦,相信我們很快就能見到仇池仙姬了。”

王五郎卻反問道:“你確定要見檀邀雨?而不是偷偷潛入仇池去找七皇子?”

袁郎君一怔, 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反倒是謝貴妃在宮裏日久,對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兒更敏銳,她望向謝惠連問道:“早就聽聞檀家女郎對皇室有敵意,我們如此倉促投靠,她可會收留我們?”

謝惠連看了一眼姐姐, 又看了眼完全躲在謝貴妃懷裏的小公主, 安慰謝貴妃道:“姐姐莫要多想。別人我尚且說不準, 可姐姐和茵兒卻不同。咱們與雨兒, 終究是有姑母這層關系在,表妹從前也曾為姐姐多番籌謀, 絕不會棄你們於不顧。”

謝貴妃聞言卻嘆了口氣,“此一時、彼一時。她當初助我不假,可彼時是互惠互利,如今我們卻只是個累贅……”

“哪裏是累贅,”謝惠連不願見姐姐神傷, 難得誇口自己道:“這不是還有我嗎?有我謝惠連在,還能讓自己親姐姐和外甥女受苦不成?”

王五郎見謝惠連一個勁兒地掩飾太平,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你明知我說的不是謝貴妃的安置。貴妃也無需擔心,檀邀雨此人唯一的軟肋便是族親, 你只要與她沾親帶故, 她便不會虧待你們母女。”

“那王郎君擔心的是?”謝貴妃追問道。

王五郎指了指袁郎君的懷抱, “這聖旨我雖未看過, 但十有八九是要七皇子勤王救駕。此事若是被檀邀雨知曉,她是一定會攔著不放人的。她盼著南宋亂, 盼了好久了。”

袁郎君此時聽懂了,卻猶疑道:“王郎君的意思是,我們偷偷潛入仇池,去尋七皇子?”

“王五郎!”謝惠連急了,“從北魏時我就瞧你不對勁兒!非要娶那崔家女!若不是如此,我們早早便已返回仇池,何至於等到此時如此被動的局面?你可是對仇池有了去意?”

謝惠連從沒這樣同王五郎紅過臉,王五郎也惱了,“何來去意!你我本就不是仇池的臣子!莫不是你替人家出使了一趟,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你是謝家的宗子謝九郎!謝家才是你的根,不是檀邀雨!更不是仇池!”

謝惠連雖然已將邀雨視作親人,可內心最深處,一直覺得自己這宗子的名頭,就是檀邀雨發了慈悲心賞給他的。

此時那盤亙已久的自卑心突然作祟,讓謝惠連惱羞成怒地站起身,“你此話何意?我何時有負了謝家?!”

“此時!”王五郎也站了起來,“你給我聽清楚,若是我們能幫七皇子偷偷離開仇池去救皇上,那便是救駕之功!無論是你,還是我,那都是大功一件!日後在族中,還有何人敢譏笑你我?便是王謝兩家,也將恢復往日的榮光!可你若是心存猶疑,將此事告知檀邀雨,那七皇子斷沒有可能走得出仇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