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明司寒抱著渾身癱軟的周寧,出了包廂。上了車。

夜幕悄悄地降臨,天空的星星不停地閃爍。

車廂內,

周寧臉色蒼白地趴在明司寒的寬厚的肩膀處,眼睛輕輕閉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的呼吸很輕,很輕,

輕得仿佛一陣風兒吹過,便能輕飄飄地吹走了。

明司寒把玩著周寧的手,不住地打量著,只覺得他的手漂亮又修長。

只是多年的服務勞作,讓這雙漂亮纖長的手指上,長了繭。

從前便覺得這是個嬌貴至極的手兒,十指不沾陽春水,嬌氣得不行。

讓人想捧在手心裏嬌嬌氣氣地寵著。

只可惜了,

明司寒低低一笑,陰鷙冷絕的瞳孔裏透出一抹恨意,

這雙手的主人實在太過於勢利眼,貪財拜金,出軌背叛,水性楊花……

只有折辱他的傲骨,才能讓他乖乖聽話。

明司寒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

連帶著車內的氣氛都冷到了冰點。

“明總,藥拿來了。我給您包紮一下。”

助理打開車廂,在明司寒腕關節掌側內側清洗傷口,用酒精消炎,上了一些藥,然後用白色醫用面紗布包紮在腕關節,一層又一層。

助理蹙眉,禁不住抱怨了一句:“他咬得真深。差一點兒就咬到了您的大動脈了。”

明司寒漫不經心地擡起頭,陰鷙而冰冷的視線掃向助理。

助理渾身一哆嗦,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包紮完,他沉默的拿走藥箱,坐上了副駕駛。

明司寒褻玩著周寧的手指,他瞳孔幽暗的望著手腕纏繞的醫用面紗布,想起了周寧情緒失控地啃咬他手腕腕骨的模樣,

那般的富有生機,那般的動人,

就連生氣也那麽漂亮。

他低低一笑,

真可愛啊,

怎麽能可愛成這樣?

像一只可憐的小貓。

手腕腕關節的疼痛不斷襲來,明司寒陰鷙冷漠的面容在夜色下顯得尤為陰森可怖。另一只手不停地揉捏把玩周寧的手。

周寧已經無意識地睡著了。

他的唇色蒼白,雙眸緊緊閉上,睡著的時候,呼吸很清淺,輕得微不可聞。

猶如秋天枯黃的落葉,隨風翻飛……

猶如冬日裏的飄落的白雪,終將融化……

猶如脆弱的兔子蒓,失去大樹的依靠,很快便無法活下去。

羸弱病態的模樣脆弱得簡直經不起折騰。

只可惜,夜太黑了,

車內燈光暈暗,

明司寒沒有注意到周寧的反常,

他只有一門心思如何讓懷裏這只小貓乖巧聽話,只知道讓人打造一座軟禁小貓兒的金絲籠子。

禁止他出去與任何人說話,禁止他和任何人交流,禁止他出現在公眾面前。

只能躺在他身下,呆呆傻傻地被他欺負。

“寧寧,以後不可以再忤逆我,不可以再次離開我了,知道嗎?”

周寧沒有說話,

明司寒不停地撫摸周寧的頭頂,瞳孔中的陰鷙微微散去。他將周寧摟抱得很緊很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咬著周寧的耳垂,雙瞳輕輕閉上,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他當然知道周寧已經睡著了。

睡得很香,很香。

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能卸下全身的偽裝。

車子行駛得很快。

助理不經意間擡起頭,一抹光暈從窗外閃過,透進車內,後視鏡中,男人的臉異常清晰。

助理臉色僵硬,他推了推眼鏡,以為自己看錯了。

後視鏡中,男人深邃俊美的臉上有淚痕,有什麽液體順著下巴處滴落。

助理詫異地回過頭,正巧與明司寒不經意間擡起的陰鷙雙眸對上。

他心跳了一下,迅速轉過頭,惱恨地拍拍自己的腦袋,真是活見鬼了,他的老板冷血絕情,手段殘忍,他幾乎從未見過老板哭。

明司寒這種人,怎麽可能,會為了自己養的金絲雀寵物哭呢?

助理不禁覺得自己剛才眼花,看見的東西可笑而又譏誚。

傳聞中明家的私生子是個絕情絕義的瘋子,他連自己都能狠得下死手。

這種人能有什麽感情,能有什麽人性?

他不禁搖了搖頭。

車子還在飛快行駛。

車廂內,

明司寒將周寧抱在懷裏,二人緊緊依靠在一起。

只是一個人的身體是熱的,一個人的身體是冷的。

周寧雖被明司寒緊緊地禁錮在手中,他卻透明得不像這個世界的人,猶如手中的一捧沙土,輕乎乎地,捏得越緊,生命力就好似越來越脆弱。

很快就隨風飄散了一樣。

司機開了一首車載音樂。

隨著動情的bgm響起,溫柔舒緩的女聲開始朗誦起泰戈爾的詩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明司寒緊緊樓抱著周寧,這樣悲情又動人的音樂與朗誦讓他不由得蹙緊眉頭,他摟抱住有些冰冷,睡得正香的周寧,漆黑的瞳孔沉沉的望著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