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把月亮抱在懷裏

“所以說，教宗冕下。”路易看向了站在甲板另一邊的那個不發一言，望著月色的女子說道：“您還記得您與艾西瓦婭大人之間的糾葛——或者說，您還記得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嗎？”

說著，路易故意將手中的酒葫蘆拋了過去。

女子伸手接過了拋來的酒葫蘆，那瀟灑的動作讓路易感到是如此的熟悉。

更讓路易眼皮微跳的是，女子竟然真的喝起了酒。

但在這之後，女子卻是沒有說話，她安靜的望向了天空的明月，那臉上帶著的那種淡淡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與寂寞之感。

“也是這樣的月……從那年開始，我忘記了許多事情，也忘記了自己曾經擁有過什麽。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條河。”

“有人告訴我，或許只要翻過那條河，我就會想起所有的事情，也想起曾經所擁有過的一切了。”

“可河那邊又能有什麽美景的？翻過了一條，又是一條。走得太遠了，會將原來該走的路，走錯的。”

“就像是登山一樣，懷揣著熱情的我們往往為了更加的看清這個世界，而想要登上最高的那一座。可站得太高了，卻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女子說話了。】

【也喝了酒。】

【但你卻沉默了。】

【你無法完全聽懂女子的話，因為這話語中有太多沒有說的東西了。】

【也留下了太多沒有說出來的旁白了。】

【——‘曾經的她’充滿了野心與渴望，想要走過那一條條河，站在那最高的山上。但‘現在的她’，只是想站在原處，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走自己該走的路。】

【神，是為了守護世界而存在的——這是自打自己記事起，人們（信徒）便常常在自己耳邊提到的話。】

【而不知道從何時起——或許是在見過那許許多多人的苦難之後，她開始將‘神’這個詞當做了一種職責與使命。】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所走過的路和她在山上所看到的東西，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與使命。忘記了自己本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站得太高了，看到的全都是野心。】

【會讓人忘記自己是誰。】

【忘記——如今女子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但她記起了自己是誰，記起了自己的使命和應該做的事情。】

【而或許，‘現在的自己’，便是最最初的自己了——剛剛出生時的自己。】

【你或許不應該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因為現在的她是懷揣著一顆赤誠的心來面對這個世界的。她不想走得太遠了，不想再看一看河的對岸有什麽東西了。她現在只想待在這邊，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哪怕是為之付出生命——人們（信徒）都說她的是大家的庇護神，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這個詞，但她覺得，有些事情（職責和使命）是值得用生命去踐行的。】

甲板上有些些許的寂靜。海浪拍打著船頭，兩人靜靜的喝著酒，在美麗的夜色中安靜無言。

天上那美麗的星河，一如女子那璀璨的雙眼。

恍然之間，女子笑了笑，轉頭看向了路易說道：“讓您見笑了，路易，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請放心，我會陪伴大家走到那冥河的終點的——我是說，我沒有因為大家的排斥和憎惡而感到不開心……因為我的記性一向很差。”

慢慢的，女子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笑容，她笑得很美，卻又很寂寞。寂寞的就好像這天底下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寂寞得讓人想要將沖動的她摟在懷裏。

“只是有時候……有時候我會因為自己忘掉了太多的東西，而感到些許的苦惱罷了……因為我或許不應該忘記一個人。”

路易忍住了這種很無厘頭的沖動，他接過了女子拋來的酒，喝了一口之後，他打了個酒嗝，突然感到有些好笑——他想起了一個人的台詞。

“姑娘，您嚴重了——我覺得，這未必是壞事——我的有一個朋友曾經說過，人最大的煩惱就是總忘記不了一些事情。如果能將許多東西忘掉，那麽每一天都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頓了頓，路易著看向了女子那清澈的雙眼。在這雙眼睛的好奇之中，他將酒葫蘆遞給了女子，笑著說道：“那又該多開心？”

“新的開始……”

看著遠方星河，女子的雙眼在不知不覺的中變得更加璀璨了——或許它本就應該如此璀璨。

頓了頓，女子搖了搖酒葫蘆，雙眼中的光芒又漸漸消失了。

【自己能忘掉那一切，但這個世界卻又如何能忘掉自己。】

【又怎麽能有新的開始。】

【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做錯事，因為一旦做了，即使彌補九次，那為世界留下的傷痕也無法被這個世界所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