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蘇折坐在松軟的大床上, 聽到男人話,儒雅的面上神情有些不可思議。

再一次重復,“什麽?”

閆觀滄有些口幹, 身上燥的慌,冷眼看著人那張清冷面上出現的驚詫,酒勁上頭一時間心緒也亂了起來。

滿腦子都是之前在酒宴上那句腿白不白。

媽的,他又沒看過,哪知道白不白。

目光落在人簡潔整齊的褲腰處, 對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禮服,西裝板樣材質上等做工精美,配他再合適不過, 領間的黑色領結打的一絲不苟, 面上帶著銀絲眼鏡, 不笑時比往日添了幾分別讓清高, 不似以往的紳士, 仿佛誰都入不了他的眼, 只能遠處遙望他一眼。

就是因為太過高雅嚴謹,此時與後方淩亂的大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給了男人極強的視覺沖擊。

對方越是事事循規蹈矩,注重禮節,現在的處境就越發惹眼。

閆觀滄沒有疊被子的習慣,此時大床上的被子被慌亂的置在一旁,蘇折坐在床邊仰頭看向他, 目光中透著不可置信。

蘇折再一次重復,“什麽?”

閆觀滄有些煩躁的頂了下腮, 沒開口。

蘇折不理解的看著他, “您叫我脫褲子?”

閆觀滄對他的懲罰, 他背地裏不知道想了多少回,多少遍,有時晚間入睡前他都會想到底是怎麽個折磨人的法子,還是像當初紙老虎的跳樓老總一樣被逼到絕境。

他知道有護工這層不可逾越的窗戶紙,所以對方沒有將他開除,同時也想著這層窗戶紙到最後還能起什麽作用。

但他千想萬想,也從未想過閆觀滄會以這樣的方式懲罰他。

蘇特助是業內出名了的紳士,從未在人前展示過衣衫不整的時候,每次出現他的衣襟和氣質都是最為突出,仿佛他永遠這般風度翩翩。

嚴謹沉穩超乎常人,沒人見過他失態,就算是商業場上別人給了他難堪,他也能風輕雲淡的化解。

閆觀滄脾氣暴戾,但對方卻能在人身邊不卑不亢的待這麽多年,他算是閆觀滄手中的一張王牌,業內的特助也從未有人像他這般出名出色,剛初出茅廬帶來的成績本以為是曇花一現,但恰巧只是開始,蘇特助這三個字十分響亮。

然而閆觀滄的開口,就好像是扒去了蘇折偽裝的堅硬外殼一樣。

蘇折身上穿的是西裝,是他的職業,是他的信仰,只要他得體出面那他永遠都是那收人追捧,紳士有禮的蘇特助。

哪怕在那數千個上班的日夜裏,他的西裝也從未有過一絲褶皺。

然而現在卻要公然脫褲子?

對方在羞辱他?

在他眼中男人雖然脾氣差但卻不是這樣的人,然而閆觀滄確實這樣開口了,蘇折目光不解的看向他,但對方眼中卻沒有任何輕蔑的味道。

他看不透對方,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麽。

明明對方眼瞎時,他覺得自己將人看得十分透徹,但此時真對上了閆觀滄的眼睛他卻根本無法判斷緣由。

蘇折坐在那裏沒有動,但顯然對方的話惹惱了他,他覺得這是一種冒犯,撐在床上骨節分明的手微握,眉宇微微透著不悅,“這就是先生的懲罰?”

閆觀滄煩躁的“嗯”了一聲,對方的舉動蘇折看在眼中,好像發現了什麽。

對方也在發脾氣,不淡淡只是他身份暴露還因為其他事情,對方神情有些不自然,甚至刻意避開目光不去看他。

蘇折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越發琢磨不透,“先生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羞辱我?”

此話一次,男人高大的身軀一僵,這次眼眸看向了他,冷硬著臉想要說些什麽,到最後卻沒開口。

答案顯然不是。

蘇折意外,面色稍有些緩和,“先生……”

閆觀滄現在一聽對方這樣叫他心中就一陣麻癢,好像有數不清的小東西在爬一樣。

這種感覺麻木又磨人,閆觀滄不耐煩,“幹什麽。”

蘇折淡然的眸子直視著他,直接質問,“先生為什麽讓我脫褲子?”

對方一本正經,面上是平時工作時的神情,仿佛紀律委員,要將一切不正之風直接扼殺。

閆觀滄別過頭不去與人對視。

然而就是對方這般做派,蘇折便是更要刨根問底。

這孩子到底是跟誰學的這種羞辱人的做派,他媽不在,他這幹舅舅不能坐視不管。

閆觀滄以前高看了誰當對手,根本不會用這樣的方式羞辱人,就連那跳樓老總在交手時也十分體面。

怎麽到他這裏就不一樣了,蘇折眸光暗了下來,兩人這幾天心理交鋒,算是對手,哪怕現在暴露,給他這種懲罰他也不會接受。

哪怕換個方式他都不會這般憤怒,蘇折眼中隱隱升起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以前多好的孩子,吃幾塊糖,跟狗吵幾句架就完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