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01

俄羅斯的冬天,解雨臣一點都不喜歡,伊薩基輔大教堂側面辦公區小門的門衛還沒有來。他站在門外,漫天的大雪,俄羅斯人在這種天氣,是不出門的。只有一個老人,似乎是撒鹽的工人,正在遠處的路燈下看著他。

他穿著白色黑鑲邊的大氈帽和大棉風衣,站的筆直。

夜馬上就要深了,如果門衛不來開門,他會在回去的路上凍死吧。

正想著,門終於開了,一個俄羅斯牧師探頭出來,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們。

“中國人?”那個牧師用極其流利的中文問道。

解雨臣點頭,牧師說道:“你來早了。”說著他注意到了解雨臣身後的人,那是一個高個子,穿著厚重的純黑色大衣,帶著毛貼兒帽,還有墨鏡。

“你的郵件裏,說的是一個人來。”

“這個是自費的。”

牧師看了高個子一眼,確認了一下:“你確定,我們只承擔一個人的費用。”

“您放心。”

門這才打開,裏面的暖氣非常足,門開的瞬間,有暖氣噴湧出來,這種溫暖讓解雨臣立即邁腿進去。

後面的純黑色大衣,並不著急,而是緩緩的走了進來。他似乎對於暖氣有一絲抗拒。

進去是一道走廊,墻壁上是完全繁復的俄羅斯東正教風格,到處是壁畫裝飾,色調偏灰黑並不飽和,燈光暗淡,有一種蘊藏邪惡力量的感覺。

老建築的濁氣很淡,這裏是一個大旅遊景點,氣息已經被人中和的差不多了。

“他們的費用是承擔我的,自費的是你,對吧。”脫大衣的時候,高個子和解雨臣確認。解雨臣拍了拍他,似乎在安撫他。

兩個人脫掉外衣之後,都輕便了很多。那牧師對他們道:“那東西就在教堂中廳的天花板上。”

“其他人都離開了麽?”

“不,他們都準備圍觀。”

走著,他們就看到走廊裏出現了更多的牧師,都拿著手機。其中還夾雜著幾個俄羅斯青年男女,似乎是牧師的朋友,來看熱鬧的。

解雨臣嘆氣,轉頭看了一眼高個子,後者用嘴唇做嘴型:“毛子。不怕死,就這樣吧。”

解雨臣對那個中文牧師道:“可能會死人。拍照如果被感知到,會死的更快。”

“人生就是這樣起起落落,朋友。”中文牧師就朝他們笑。

高個子顯然很欣賞這句話,笑起來,勾肩拍拍了中文牧師的另一邊肩膀。

三個人繼續往走廊的深處走,能看到走廊盡頭是一扇玻璃門,後面應該就是這個教堂的主堂了,就是那種幾十層挑高的巨大教堂空間。穹頂和墻壁全部都是敘事壁畫。和極其昂貴的吊燈。下面是禮拜的地方。

圍觀的人並沒有緊跟,而是隔著大概三十多步,跟著他們。

高個子就問道:“背景故事是什麽?”

“這個教堂的地板下面,有十七具十六世紀的石棺,是從其他二戰時候被德國人毀掉的教堂廢墟裏搬到這兒的,裏面葬著各種宗教人物,六十年前,有一個中國人,在這裏的某具石棺裏存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現在出問題了。”

“東正教教堂,為什麽可以存中國人的屍體?”

“是未經允許的,非法的存入。他們不知道屍體是怎麽存進去的。因為極少人才知道石棺存放區域的入口。”

“現在才發現?

“朋友,這種教堂的石棺,一般是不會打開的,如果不是屍體出了問題,到宇宙的盡頭你也不會發現裏面多了東西。”中文牧師說道。“一直到昨天早上,發現了突變,我們才發現。”

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了玻璃門前,中文牧師用對講機說了幾句俄語,似乎是通知電機房的人,接著玻璃門後面的燈光全亮,教堂禮拜堂的照明是非常驚人的,一下子有明亮的白光從玻璃後面射了過來。這道門猶如瞬間猶如天堂的光門一般。

以前這種照明強度,只有在重要宗教場合,才會開啟,現在只是為了解雨臣他們幾個人,就全部打開了。

玻璃門推開,三個人走了進去,裏面燈火通明,解雨臣擡頭,一下就看到了中文牧師說的東西。

那是一具幹屍,漂浮在半空中,貼近在禮拜堂穹頂的位置,離地面非常高,就是這個距離,解雨臣也一眼就看出,這幹屍穿著一身道士的道袍,道袍已經大體腐爛,但形狀還算完整,最突出的是,幹屍的頭發的發髻,是典型的翻天印,這人肯定是一個真正的道士,但死了有幾十年了。

穹頂上全是繁復的教廷壁畫,間隔全是金色的極其精美的隔斷,和道士的氣息,極其違和。

“在東正教的教堂石棺裏,藏了一個道士的屍體。是個人才。”高個子就笑了。“毛子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和我們有關的?”

“那具石棺裏,還藏了一份60年前的報紙,報紙用油浸過,上面有一則新聞,被毛筆圈了出來,是我們家當年處理同類事件的新聞,上面的聯系方式還是能用的。六十年前的人,就是想這幾天,這具屍體出現問題的時候,讓這裏的人聯系到我們家。”說話的時候,他們路過了地面上的一個大洞,大理石地板似乎是坍塌了,露出了下面的空間。原來整個教堂被墊高了大概半人高的高度,下面有很大的建築空間,是一個低矮的地下室,石棺就零星的分布在這個空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