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4頁)

一副毫不關心對方職業,只是感慨「白長這樣一雙手,卻不會畫畫」的可惜模樣。

放下酒杯,聞冬重新拿起畫筆,忽然就有了真的想畫的內容。

季凜和席應宗也好像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繼續起他們的閑聊。

聞冬聽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男人起了個話頭:“對了,我今天看見新聞了,說是那起連環入室搶劫殺人案終於破了?這可終於破了,不然成天都要提心吊膽的。”

他說著,還邊用手掌撫了撫心口,好似依然心有余悸,當真被這案件嚇得不輕。

可聞冬卻清楚知道,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

因為這斯文男人身上,沒有絲毫害怕恐懼的味道,有的只是剛剛那份鮮美的不斷升騰。

這味道來源於好奇。

但在有的時候,人類的好奇到達了一定程度,就會變成刺探。

於是聞冬了然,季凜的職業大概跟警察相關。

他面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卻忍不住偷偷摩挲了一下,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的薄繭。

如果是警察相關,那麽聞冬大概也能猜得出,季凜是如何判斷出他是專業美術生,而不是只把畫畫當愛好的了——

如果只當個愛好,大概是磨不出繭的。

而一般人,鮮少能有這麽細致的觀察力。

聞冬手中畫筆不停,在心底悄悄嘆了口氣,他想,如果下次還能有機會,再遇到這個一身草木氣息的男人,希望那時候,他一定是獨自一人。

季凜對聞冬而言,就像一陣突然席卷而來的迷霧,可他的朋友在身邊,就像是不斷給聞冬指明走出迷霧的方向。

可聞冬並不想要方向,他並不想走出去,他只想在這片充斥著草木香的迷霧中,靜靜沉溺片刻…

沉溺…

片刻…

季凜的肩頭忽然一沉,他話音頓住,垂頭去看,才發現這漂亮男孩,不知何時,竟就這樣畫著畫,睡熟了。

男孩眉心平坦,呼吸均勻而平穩,像是睡得格外安心且放松。

略長的發梢隨意垂落在無暇臉頰上,因歪頭的動作更顯得纖長脖頸格外舒展,最為脆弱而敏感的喉結,就這樣毫無戒心,亳不設防地,暴露在季凜眼前。

季凜倏然闔了下眸。

像在通過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閉眼動作,將某種只有自己能感知到的,野獸般的本能,重新嚴絲合縫,封回暗不見底的深淵。

片刻後,他恢復如常,正準備將男孩叫醒,視線卻不經意落在了男孩腿上,還攤開著的畫本上。

那裏原本是一張白紙,現在,卻多了一張素描。

畫的是一只斜側著的手。

太過清晰逼真,細節明確,以至於季凜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上面畫的,是他的手。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畫中的這只手裏,夾著一支畫筆。

——

燈光在時間的快鏡頭中不斷旋轉成斑駁光圈,整個世界暗了又亮起,又是一夜。

季凜被手機震醒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擡手按了下一側肩膀,又轉頭向旁邊看去。

空無一人。

又過了兩秒鐘,他才清醒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家裏的床上。

季凜擡手捏了下眉心,將電話接起的瞬間,就已恢復了慣有的清明狀態,“唐副隊?”

“季老師你已經醒了?”唐初些微驚訝的語氣從聽筒中傳出,“你聽起來好清醒。”

季凜沒多解釋,只淡淡「嗯」了一聲。

唐初惦記正事,也沒多糾結這個,只是急切道:“醒了就好,我還怕攪和了你美夢...要怪就怪昨晚上阮甜那丫頭毒奶,我們沒能響應群眾的熱切呼聲——又有新案子了,你得來一趟現場。”

說到最後,唐初的語氣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罕見困了季凜一晚上的荒唐夢境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散盡,他簡短問道:“哪裏?”

唐初沉聲答:“雅深音樂學院。”

“我這就過去,”季凜起身下床,邊向浴室走邊問,“死者身份確認了嗎?”

“確認了,”唐初回答,“就是這個學校的一位鋼琴老師,名叫沈溪。”

作者有話說:

鞠躬,愛你們。